死士,依世人所知,皆是武术高强之辈,而事实,其中不乏也有精通医术之人。
以确保,寻主之后,能救主。
其一诚恳道,“大将军,能否让吾请脉?”
那夜,几乎军变,光是大火烧营就是连绵数十里···
而大将军能死里获生,只看他步伐依旧缓盈,四肢健全,无太多外伤,那么,是否有内伤?
或者,中毒?
此时又恢复如何?
看茕立之人,无任何动作,只有长衫随风飘摆,死士之一,更是抱拳,“大将军!事关重大,请容许···”
“无妨。”
前面开口的死士连忙跪地,“大将军,若不便于吾···离这里还有一座大城,那边绝对更加便捷,通体做个诊疗···”。
“无碍。”
男人再次冷声道,他们的担忧和急切,王一搏都懂,只是,他现在还不到离开的时候。
不说君子如何,只做萍水相逢,肖赞待自己不薄,到底,应该替他守着肖奶奶,在家等他回来。
其他事,排后,再议。
“几级密令?”,男人转了话题。
闻声,其他二人互看一眼,便也跟着跪在地上,四人双手拱礼,朝男人拜了三下,再其一回答,“一级密令。”
大将军的贴身护卫柏修,给死士这次发的是一级密令···
便意味着,即便他们四个找到了大将军,他们也没法向其他死士发出信号,让他们终止寻找。
因为,一级密令,便是,众死士都必须亲自找到大将军为止。或,自己生命终结,为止。
不论期间发生任何变故。任何信息,任何命令,都不许将这个密令中止。
只信···亲见。
哪怕此时是王一搏用他们的传信方式,发出中止寻找的命令,也不能。
他们只担心其中有诈。
“柏修,他···”。
“报!护卫大人,已为人彘···双目,舌、鼻,耳,亦无。
此时此刻,仍在骠骑将军赶往京城的一支分队里。”
另一人继续,“我们有人想去给柏护卫一个结果。可,已被杀害。
柏护卫,他,终是只能如此残喘苟活···”。
男人仰脸,只死盯着上方一片乌云。
“不可着人,再去。”
“是。”
良久,再听,便是身后死士,自报各自年岁、姓名···
“大将军,吾,二十有一,赵寒窑。”
“大将军,吾,十八,陈光。”
“大将军,吾,十六,秦越。”
“大将军,吾,二十有七,曾消。”
男人终是闭上了眼,一抹泪流出。
再听就是他们几人迅速离去的稀疏疏声响。
男人转过身,雪地上,也没了他们来过的痕迹。
他们打扫得很干净。
他知道,他们四人,会寻到一处离此地极远的无人之所···
然后,自戕。
黄昏时,王一搏就瞥见了他们几人,到了肖赞院子附近。
一直等到夜深人静,才做鹰唳,让自己出来,好汇报消息。
但···他们皆目睹了自己骨骼畸形,缩小之状。
他们追寻自己数旬,终是看见自己留的标记,或是,排查至此。今日太阳落山,几人匆然赶到,一心来营救自己,却瞥见了那样的自己。
只肖一眼。
男人就知道,他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的缩骨功,从不对任何人提起。
自小,便是绝密中的绝密。
所以,他们四人绝不会苟活过今晚。
男人下山时,头有些晕眩,右手抬起,搭在自己左手腕。
脉象虚弱,孱乱···毒未清除。
但,无甚可惧!
那个人不是还有寒疾未愈?而且,左臂已失?
王一搏回到了家,他至少得等肖赞做完工回来。
该做一个告别。
他长久地坐在了长凳上,其他死士,还会像今晚这些一样,找来。
而自己在村落,只会长时间使用缩骨功,所以,很显然,会像今晚一样,等待这些死士的只有死亡。
男人飞去了河对面的山,将那块石头上的标记彻底损毁。回来时,看着河面上的两座桥,一个是石制大桥,是肖赞去往吴家的方向。
另一个是独木桥,按照方位,应该是肖赞背他回来走的···
而他的毒,得不到根治,等真的发生对抗,自己的赢面绝对受损···
再加之,现今破了标记,再有死士前来助力的可能性,也降低不少。
当下,他需要做的,便是摧毁大桥。
以保证,整个雁回河只留一独木桥,与外互通往来,也是最大限度顾全自己。
河面够宽阔,水墨黑,自然深湍,即便专业杀手,也难以只靠腾空之力渡河···
然而,男人远远望去那座石桥,思忖再三···最后,却还是直接回了家。
不会很久。
自己会离开这里。
这里的人,该不会被牵连。
肖赞少了三日的工,便总想着多做些,一日终于赚了三个铜板,喜不自胜。
学着有钱人,他们咬金银,他就咬了咬铜板,还故意放耳朵边,弹了一下,听了个响。
“赞赞···”。
闻声,肖赞忙回头,槐树荫处正站着吴家少爷吴铭,与他的管事陈勤,“吴少爷。”
吴铭笑笑,“无旁人,喊我吴大哥,便可。”
肖赞恭敬低下头,对方说,看他勤恳也努力,大半年未见,可否想着学写字了?
肖赞很想摆手拒绝,因为很困,他已经洗漱,觉得只要进屋,便能沾床就睡。
可吴铭闪闪的眸子,上次他还问过自己,自己再拒绝,多是不懂事了。
肖赞挠挠头,“···哦。”
“听着不像愿意啊?”,对方打趣道。
“啊不是,不是,我···我愿意学。”
肖赞连抓毛笔都不会,可想起自己给相公留的第一封‘家书’,便是长长的黑线··
自入屋起,肖赞好学之态,显现,兴致勃勃,见状,吴铭默默摒退旁人,书房只留他和肖赞。
见肖赞嘴角噙笑,纯情憨傻,不免站得靠近了些。
肖赞乖乖磨墨,这个他挺会,然后又铺开宣纸···
吴铭笑然,“怎么,想学何字呢?”
肖赞眨眨眼睛,“相公的相,如何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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