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秋汛惊堤险同舟定民心

书名:博君一肖紫宸殿风动,少年初相逢
作者:爱嗲赵的小迷妹

江南的秋汛来得猝不及防。

瓢泼大雨连下了三日,新筑的漕运堤坝被洪水拍打得“咚咚”作响,泥浆顺着堤岸的缝隙往下淌,像一道道狰狞的伤口。王一博站在堤上,蓑衣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沉甸甸的,却顾不上擦脸上的水——管涌的口子已经扩大到半尺宽,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泥沙,正往堤内的农田灌。

“快!把沙袋堆上去!”肖战的声音嘶哑,手里扛着个百斤重的沙袋,往管涌口猛砸。他身后的军民排成队,接力传递沙袋,雨水混着汗水,在每个人脸上冲出沟壑,却没人敢停——堤内就是八万多亩良田,一旦决堤,今年的收成全完了,百姓又要流离失所。

可沙袋刚堆上去,就被洪水冲得粉碎。管涌口的水流越来越急,连带着堤坝的土块都在往下塌。几个老河工跪在堤上,急得直拍大腿:“不行啊!这口子太大,沙袋堵不住!得用石料填,可石料场离这儿还有三十里,来回得半天,怕是……”

“来不及也得去!”肖战抹了把脸,雨水混着泥,在他脸上画出几道黑痕,“我带两百人去石料场,剩下的人用草捆和木桩先稳住口子,务必撑到我们回来!”

“等等。”王一博拉住他,指了指管涌口冲出的石料碎块,眉头紧锁,“这石料不对。”

肖战蹲下身,捡起块碎石头——石料表面坑洼,一捏就掉渣,根本不是修渠时规定的“青硬岩”,倒像是被水泡软的劣质砂岩。他心里猛地一沉:“是有人换了石料!”

这话像道惊雷,炸在军民中间。修渠用的石料,全是江南士族负责采买的,沈从明倒台后,接手的是无锡士族陆家。此前陆家虽乖乖交了私田,却总在暗处阴阳怪气,如今看来,是早留了后手——用劣质石料筑堤,等秋汛一来,堤坝溃决,既能毁了新政成果,又能把罪责推到朝廷头上。

“狗娘养的!”一个年轻河工气得直骂,“我们累死累活修堤,他们倒好,背后捅刀子!”

人群瞬间躁动起来,有人喊着“找陆家算账”,有人慌着收拾东西要逃,连几个老河工都没了主意,只盯着王一博,眼神里满是惶恐。

王一博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陆家这招太毒,不仅毁堤坝,还要毁民心。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人群前,声音不大,却压过了雨声:“大家静一静!”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

“石料被换,是朝廷监管不力,朕向大家赔罪。”王一博弯腰,对着军民深深一揖。这一揖,让躁动的人群彻底静了,连肖战都愣住了——他是大齐皇帝,竟为了一群百姓,向臣民心甘情愿低头。

“但请大家相信,朕绝不会让你们的心血白费。”王一博直起身,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眼神却亮得像燃着的火,“肖战去石料场运青硬岩,朕留在这儿,和大家一起撑到石料来。堤坝若真守不住,朕第一个跳下去堵口子,绝不会让洪水淹了你们的田!”

“陛下!”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声音哽咽。

“我们不走!”一个老河工站起身,拄着拐杖,“陛下都不嫌弃我们泥腿子,我们凭啥逃?就算用手挖,也得把这口子堵上!”

“对!不逃!跟洪水拼了!”

“找陆家算账的事,等守住堤坝再说!”

人群的情绪瞬间逆转,刚才的惶恐变成了悍劲。大家重新排起队,有人拆了自家的门板当木桩,有人把过冬的草垛全抱来,连村里的老人和孩子,都端着盆往管涌口泼水——不是为了堵水,是怕修堤的人冻着,用温水帮他们暖手。

肖战看着这一幕,眼眶发热。他走到王一博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陛下,臣去了。”

“小心。”王一博点头,目光落在他湿透的衣袍上,“带上干粮,路上别耽搁。”

肖战翻身上马,两百骑兵紧随其后,马蹄溅起的水花在雨幕里划出一道白痕。王一博转过身,接过河工递来的木桩,和大家一起往管涌口砸——掌心被木桩磨得发疼,却比任何时候都觉得踏实。

雨下到第五日,肖战终于带着石料回来了。青硬岩一运到,军民立刻动手,将石料塞进管涌口,再用沙袋和泥浆夯实。肖战刚跳下马,就抓起个沙袋往堤上冲,肩头的旧伤被雨水泡得发疼,却浑然不觉——他看见王一博正跪在堤上,徒手往缝隙里塞泥浆,手指被磨得血肉模糊,却还在笑,跟身边的河工说着“再加把劲,快堵上了”。

“陛下!”肖战冲过去,抢过他手里的泥浆,“您歇着,臣来!”

王一博抬头,看见他浑身是泥,鬓角沾着草屑,却笑得像个傻子:“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肖战点头,眼眶发烫,“石料够了,很快就能堵上。”

军民同心,管涌口终于在黄昏时被彻底堵住。洪水渐渐退去,露出堤内完好的农田,金黄的稻穗在夕阳下晃着,像铺了层碎金。人群爆发出欢呼,有人扔了草帽,有人抱在一起哭,连老河工都抹着眼泪,说“活了一辈子,从没见过这样的陛下”。

王一博坐在堤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肖战递过来一块干粮,他接过来,咬了一口,却觉得比宫里的山珍海味还香。

“陆家那边,臣已经派人去查了。”肖战坐在他身边,声音轻了些,“采买石料的账册、换料的人证,都找到了,跑不了。”

“不急。”王一博摇头,看着远处的炊烟——百姓家的烟囱冒起了烟,是在做晚饭,“先让大家好好过个秋收。等收了粮,再处置陆家不迟。”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肖战,夕阳落在两人身上,暖得像江南的春阳:“你说,这江山,是不是就该这样?”

肖战愣了愣,随即笑了:“是。有田种,有饭吃,百姓安乐,陛下安心,臣……也踏实。”

王一博看着他,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都沾着泥,磨得发糙,却握得很紧。夕阳下,新修的堤坝像条巨龙,横卧在漕运河道上,远处的船只顺着河道缓缓驶过,船头的人望着堤坝上的身影,笑着挥手。

几日后,陆家被查抄,换料的主事被斩首示众,家产全被充公,用于补偿修堤的军民。消息传开,江南百姓拍手称快,再没人敢阻挠新政。秋收时,漕运河道畅通,粮食顺着河道运到北方,粮价稳了,百姓的日子也渐渐红火起来。

竣工大典那天,王一博和肖战并肩站在堤坝上,接受百姓的跪拜。礼官宣读新政成果,声音传遍河道两岸,却盖不过百姓的欢呼。肖战看着身边的人,忽然觉得,当年在猎场雪地里的约定,早已不是“江南共赏”那么简单——他们约定的,是一起守着这万家灯火,守着这人间烟火,守着彼此,直到白头。

大典结束后,两人悄悄溜出人群,沿着河道散步。月光落在水面上,像撒了层银。

“陛下,”肖战忽然开口,“明年春天,我们还来江南好不好?”

王一博转头看他,眼里映着月光,温柔得能溺死人:“好。带你去看桃花,去吃你上次说的桂花糖,去乌篷船上,听渔歌到天亮。”

肖战笑了,点头:“好。”

河道上的风,带着稻花香,吹得两人的衣袍轻轻晃动。他们并肩走着,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这江山万里,不过是你我并肩的背景;这人间烟火,才是我们相守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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