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脚步声

《楼道里的脚步声》

凌晨三点十七分，我被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吵醒。

那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一步，又一步，像有人穿着湿透的棉鞋，鞋底黏在水泥地上，扯出“吱呀”的轻响。我们这栋老楼早该拆了，声控灯坏了半年，楼道里永远浸在墨汁似的黑里，连月光都绕着走。

脚步声在三楼停了停。我住四楼，心脏突然像被一只冷手攥住——我明明锁了门。

“咔哒。”

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抄起枕边的水果刀。窗帘没拉严，一道惨白的光斜斜切进来，刚好照在门把手转动的弧度上。那脚步声就在门外，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见粗重的呼吸，混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像从地下室捞出来的。

“咚。”

门被撞了一下，不重，却像敲在太阳穴上。我死死盯着门锁，金属的光泽在暗处泛着冷意。又一下，这次更用力，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

突然，脚步声往下退了。

我松了口气，后背的汗却把睡衣黏在身上。刚想靠近猫眼看看，楼下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摔在了地上。紧接着，那拖沓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慢慢往上爬，一步，又一步，越来越近。

这次，它停在了我的门口，再没动。

呼吸声就在门板外，黏糊糊的，像有人把脸贴在上面。我握着刀的手开始发抖，突然想起今天下午收快递时，那个穿黑衣服的快递员，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早就预定好的东西。

门把手又开始转了，很慢，带着一种近乎戏谑的耐心。

然后，一个很低很哑的声音，透过门缝飘进来：

“你的快递，到三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