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的哭声

衣柜里的哭声

三楼的衣柜总在午夜十二点准时出声。不是木头受潮的 creak 声，是种湿漉漉的呜咽，像有个孩子被闷在里面，指甲刮得柜门沙沙响。

我是这周才租下这间老房的。房东交钥匙时反复叮嘱：“衣柜别打开，里面堆着前租客的杂物。” 可昨晚起，那哭声就没停过，黏在耳朵里，像泡了水的棉絮。

十二点零五分，哭声停了。

我攥着手机壮胆走到衣柜前，冷不丁发现门缝里渗出来点东西——不是水，是深褐色的黏液，稠得像融化的巧克力，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一滩，还在慢慢往我脚边爬。

“谁在里面？”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回应我的是声指甲刮玻璃的锐响，接着是句含糊的童声，气若游丝：“我的手……被卡住了……”

我想起前租客的信息表上写着，她带了个五岁的女儿。

鬼使神差地，我伸手去拉衣柜门。锁早就锈死了，用力拽时，指腹摸到门板内侧有块凸起，像贴了层软乎乎的东西。借着手机光一看，竟是片带血的指甲，陷在木头缝里，还在微微颤动。

“咔哒” 一声，锁开了。

柜门弹开的瞬间，股腥甜的腐味扑过来。里面没有孩子，只有堆揉成一团的童装，最上面那件粉色连衣裙的袖口，正往下滴着和地板上一样的黏液。

而衣柜后壁的木板上，用指甲刻满了歪歪扭扭的字，全是“妈妈”。刻得最深的地方，木头裂开道缝，里面塞着半截小小的手指骨，指甲还在，染着粉色的指甲油。

这时手机突然亮了，是条陌生短信，发信人显示“未知”，内容只有一行：“她总说我不听话，把我塞进来的时候，我还能看见衣柜外的钟，停在十二点……”

衣柜门自己合上了。我听见里面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个女人的低笑，温柔得像在哄孩子：“乖，别吵，妈妈这就给你盖好被子。”

地板上的黏液开始往回退，顺着门缝流进衣柜，在地面上留下弯弯曲曲的痕迹，像条小蛇。我盯着那痕迹看，突然发现它蜿蜒的形状，正好是这间屋子的户型图，而黏液汇聚的终点，就在我现在站的位置。

后颈一凉，像有人对着我的衣领吹了口气。

衣柜里的呜咽声又响了，这次很近，像贴在我耳边：“姐姐，你的手……借我好不好？”

低头时，我的右手不知何时搭在了衣柜门上，指甲缝里渗出来的血，正慢慢融进那块凸起的软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