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昭,你以为宁王哥哥真的爱你吗?”锋利的金簪刺入脖颈时,许昭昭看清了站在宁王身旁、笑得花枝乱颤的庶妹许芷兰。她低头看着喜服上洇开的血花,耳边是宁王赵宴冰冷的声音:“许家的兵权,本王收下了。”“为什么...”许昭昭艰难地抓住宁王的衣角,“我为你忍辱负重,你也说过你爱我的……”许芷兰一脚踩在她手背上,绣鞋狠狠碾过:“因为宁王哥哥要的是我!你不过是个占着本该是我的嫡女位置的贱人!”剧痛中,许昭昭倒在大红喜毯上,最后的意识是满堂宾客冷漠的脸和许芷兰得意举起的合卺杯。“小姐!小姐醒醒!”许昭昭猛地睁开眼,脖颈仿佛还残留着被金簪刺穿的剧痛。她颤抖着摸向脖子,却只触到光滑的肌肤。“小姐可是梦魇了?”丫鬟青杏担忧地递上帕子,“今日要去长公主的赏花宴,夫人说让小姐早些准备,宁王殿下也会来。”许昭昭怔怔地看着熟悉的闺房,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铜镜——镜中的自己约莫十六七岁,眉如远山,眸似秋水远,哪有半分新嫁娘的痕迹?“今日...是何年月?” “永昌十二年四月初八呀。“青杏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莫不是睡糊涂了?”永昌十二年!许昭昭心头剧震。这是她十七岁那年,距离宁王求娶、许家灭门还有五年!她死死掐住掌心,疼痛让她确信这不是梦。真真老天有眼,竟让她重生回到了悲剧开始前!“青杏,去把我那件朱红色绣金线牡丹的襦裙取来。”许昭昭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再把我娘留下的那套红宝石头面也拿来。”既然重活一世,她再不做那任人宰割的羔羊。宁王、许芷兰,那些负她之人,一个都别想逃!长公主府的赏花宴上,贵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许昭昭一袭红裙如火,刚踏入园子就引来无数目光。“姐姐今日怎么穿得这般艳俗?”许芷兰一袭白裙翩然而至,故作天真地眨着眼,“莫不是...终于开窍要勾引宁王殿下了?”许昭昭红唇微勾:“妹妹误会了。姐姐穿红,是因为...”她指尖轻抚过鬓边璀璨的红宝石簪子,“只有正室才配得上这正红色,你说是不是?”“而妹妹是妾室之女的话,还是穿的素雅一点好,免得落人口舌。”许芷兰脸色瞬间煞白——她生母是妾室,这是她最大的痛处。“许大小姐今日好生耀眼。”一道温润如玉的男声忽然从身后传来。许昭昭转身,只见一袭月白色长袍的男子含笑而立。眉目如画,气质清雅如谪仙。正是当朝最年轻的丞相——沈晏。前世她对这位丞相印象不深,只记得他后来莫名暴毙。如今细看,才发现这位沈相生得极为俊美,尤其是那双含笑的桃花眼,看似温柔却深不见底。“沈相谬赞了。”许昭昭行了一礼,却敏锐地注意到沈晏看似温润的笑容未达眼底——那双眼深处,是一片令人心惊的冷静。有意思。这位沈相,恐怕不像表面那般无害。“许大小姐今日装扮,让本相想起一句诗。”沈晏轻摇折扇,“‘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倒是别有一番风致。”许昭昭心头微动。这诗表面是夸赞,实则暗指她刻意打扮而不够自然。好一个绵里藏针的沈丞相!“沈相才高八斗,昭昭佩服。”她盈盈一笑,话锋一转,“不过昭昭倒觉得,‘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更合丞相今日之景。毕竟...”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晏腰间的金丝绦带,“有些人表面淡雅,内里却是金玉其质呢。”怕什么,都重活一世了,怼回去不就行了。沈晏眸光一闪,折扇“啪”地合上:“许大小姐好见识。”两人目光相接,似有无形火花迸溅。许昭昭忽觉,这位看似温润的沈相看她的眼神,倒像极了猎手发现有趣的猎物。猫见了见猫不躲的老鼠。宴席上,贵女们争相展示才艺。今日宁王,沈相皆来,自然得好好表现。轮到许芷兰时,她娇滴滴地道:“芷兰不才,愿为诸位献上一曲《春江花月夜》。”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坐在上首的宁王。许昭昭垂眸掩去眼中的冷意。前世许芷兰就是凭借这首曲子得了宁王青睐,从此平步青云。但这一次...“且慢。”许昭昭忽地起身,“听闻沈相精通音律,不如让昭昭献丑一曲《十面埋伏》,请沈相指点一二?”不等众人反应,她已走到琴前。素手轻拨,铮铮琴音如金戈铁马,杀伐之气扑面而来。满座皆惊,谁也没想到一个闺阁女子能弹出如此气势磅礴的曲子。沈晏眸光渐深,这曲子...分明是朝堂争斗的写照,一个深闺女子怎会弹得如此传神?曲终,许昭昭抬眼直视沈晏:“沈相觉得如何?”“精妙绝伦。"沈晏抚掌轻笑,眼中却带着丝探究,“只是没想到许大小姐对‘埋伏’如此有心得。”“人生在世,总要有些防备。”许昭昭意有所指,“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沈相说是不是?”沈晏忽然倾身向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许大小姐似乎对本相...颇有戒心?”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许昭昭心头一跳,却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沈相多虑了。昭昭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哦?”“与其被人算计,不如...”她抬眸,眼中锋芒毕露,“先发制人。”沈晏怔了怔,忽然低笑出声:“这番话倒内藏深意。本相忽然觉得,与许大小姐...颇为投缘。”宴席过半,许昭昭借口更衣离席。行至花园假山处,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她警觉回头,却见沈晏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沈相这是...”“许大小姐方才的琴音,余韵绕梁,斗胆来讨教一二。”沈晏笑容温雅,眼神却锐利如刀,“本相很好奇,一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女子,是如何将朝堂权术悟得如此透彻?”许昭昭心头警铃大作。这位沈相的洞察力竟如此可怕?她定了定神,嫣然一笑:“沈相说笑了。昭昭不过是...爱读些杂书罢了。”“是吗?”沈晏忽然逼近一步,将她困在假山与自己之间,淡淡的陈檀香扑面而来“那许大小姐可曾读过重生复仇的话本?”许昭昭呼吸一滞,强自镇定:“沈相这话...是何意?”沈晏低头看她,忽然伸手从她发间取下一片花瓣,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珍宝:“本相只是觉得,许大小姐今日言行...倒像是死过一次的人。”许昭昭浑身冰凉,却见沈晏忽然退开,又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玩笑而已,许大小姐不必紧张。”他转身欲走,又似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三日后本相府上有赏琴会,许大小姐若有兴趣...”“一定到场。”许昭昭迅速接话。不管今日沈晏是否真的看出了什么,接近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对她的复仇计划必是大有裨益。沈晏满意地笑了,那笑容如春风拂面,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那...本相恭候大驾。”回席途中,许昭昭经过一处偏僻小径,忽然被人从后推了一把。她早有防备,一个侧身避开,反手扣住那人手腕——正是许芷兰!“妹妹这是何意?”许昭昭冷声问。许芷兰挣了挣没挣脱,索性撕破脸:“许昭昭,别以为巴结上沈相就能压我一头!宁王殿下是我的,你休想染指!”许昭昭几乎要笑出声。宁王?她现在连看一眼都嫌脏!“妹妹误会了。”她凑近许芷兰耳边,轻声道,“我对你那残花败柳的宁王没兴趣。不过...”她声音骤然转冷,“你若再敢对我出手,我不介意让你尝尝什么叫‘十面埋伏’。”许芷兰被她眼中的杀意吓得踉跄后退,今日这懦弱贱人怎么如此聪明?她色厉内荏地道:“你、你给我等着!”说完便仓皇逃走。许昭昭整了整衣袖,正要离开,忽听假山后传来一声轻笑。沈晏转出身来,眼中满是兴味:“许大小姐好生威风。”“让沈相见笑了。”许昭昭面不改色,“姐妹间的小争执罢了。”"小争执?"沈晏踱步到她面前,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微乱的衣领,动作温柔得近乎暧昧,“许大小姐方才那眼神,本相在刑部大牢见过。”“——是杀心。”许昭昭心头一震,却见沈晏忽然凑近,在她耳边低语:“巧了,本相最擅长的,就是...诛心。”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许昭昭耳根发热,却强自镇定:“沈相这是...要与我合作?”“三日后便见分晓。”沈晏退后一步,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仿佛方才的威胁从未发生。赏花宴结束回府的马车上,青杏兴奋地道:“小姐今日好生厉害!连奴婢都觉得解气,而且沈相都对你另眼相看呢!”许昭昭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唇角微勾。是啊,一切才刚刚开始。宁王、许芷兰,那些负她之人,一个都别想逃!至于沈晏...指腹轻轻摩挲着耳垂,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男人呼吸的余温。这位表面温润如玉、实则深不可测的丞相,或许会成为她复仇路上最危险亦锋利的...一把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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