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宿舍楼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安慕晚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指尖划过微凉的镜面时,还是能想起昨夜手机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恶评。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尖锐的字眼压进心底——兵荒马乱的时候,最该稳住的是自己。走出寝室楼时,迎面而来的几个女生立刻收住了笑声,眼神在她身上黏了几秒,又飞快地移开,转身时故意放大了说话声:“就是她啊……真看不出平时安安静静的,心思这么深。” 安慕晚攥紧了书包带,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树叶在风里沙沙作响,像是无数双眼睛在背后眨动,可她连脚步的频率都没乱——从高三那年在暴雨里淋着雨等解临的两个小时,到后来被迫分开时咬着牙没掉一滴泪,她早就学会了在流言里站直身子。教学楼的走廊比往日更安静。平时会笑着打招呼的同班同学,此刻要么低头假装看手机,要么绕到另一侧的楼梯。安慕晚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后排传来铅笔盒摔在地上的脆响,紧接着是压抑的窃窃私语:“她居然还敢来上课?”她拉开靠后的椅子坐下,将书包塞进桌肚时,金属拉链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前排的女生猛地回过头,目光像带着刺,在她脸上刮了一圈才转回去。安慕晚翻开课本,指尖落在熟悉的公式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上课铃响时,班主任踩着铃声走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今天有个重要消息要宣布——下个月负责我们系军训的解临教官,这周末就会提前回校,给大家做个动员讲话。”教室里瞬间响起低低的骚动。安慕晚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出个小小的墨点。班主任敲了敲讲台:“解临同学大家可能不太熟悉,他不仅是军校的优秀学员,家里情况也很特殊——父母都是政府系统的高级干部,家里还经营着全国连锁的科技公司。这次能请他来当教官,是学校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 “哗——”的一声,教室里炸开了锅。 “难怪之前看他气质就不一样……”“政府高管加大公司?这背景也太硬了吧!”“安慕晚该不会早就知道了,才故意……” 最后那句话像根针,精准地扎进安慕晚的耳朵里。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斜前方许容投来的目光——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敌意,反倒掺着几分慌乱和愧疚。安慕晚移开视线,喉间发紧,原来阶层差异真的能成为刺向人的刀,让所有正常的往来都被曲解成别有用心的攀附。 整节课,老师讲了什么她一句没听进去。后排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过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却都绕不开“安慕晚”“解临”“故意勾引”这几个词。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在背上爬,带着探究、鄙夷和幸灾乐祸,可她只是挺直了脊背,直到下课铃响才第一个走出教室。 校园里的香樟树长得正盛,枝叶交错着遮天蔽日。公告栏前围满了人,红色的横幅已经挂了起来:“预祝本校年度励志演讲仪式圆满成功”。穿校服的学生会成员正在调试音响,扩音器里传出断断续续的试音声,衬得整个校园都透着忙碌的喜庆。安慕晚绕开人群往前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两下。她以为是许容发来的消息——自从昨天在寝室里红着眼眶说“真的不是我发的”之后,许容已经给她发了三条道歉信息——可掏出来一看,却是解临的名字。“在哪?”简单两个字,却让她紧绷了一早上的神经忽然软了下来。安慕晚靠在香樟树干上,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半天,才回过去:“图书馆后面的湖边。”不到十分钟,急促的脚步声就从石板路那头传来。解临穿着军校的常服,肩线笔挺,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显然是跑着过来的。他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喉结滚动着,眼神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愤怒,有心疼,还有浓得化不开的焦灼。“他们都跟你说了?”安慕晚先开了口,声音有点发哑。解临快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想碰她的脸颊,又怕弄疼她似的收了回去,最后只是攥紧了她的手腕:“早上朋友把论坛截图发给我了。还有……课堂上的事,我也听说了。” 安慕晚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腕。他的掌心很热,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烫得她皮肤发麻。那些强撑着的镇定忽然就绷不住了,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们说我故意勾引你,说我图你家里的条件……”“胡说八道!”解临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立刻放软,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慕晚,别信那些鬼话。高三那年我们通过我表妹的介绍认识,你根本没有问过我的家庭情况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他的话像温水,慢慢淌过安慕晚冰凉的心。她吸了吸鼻子:“可现在全校都这么说……下个月的演讲仪式,还要在大礼堂当着所有人的面……”“别怕。”解临打断她,眼神亮得惊人,像黑夜里燃着的篝火,“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保证,在演讲仪式之前,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安慕晚抬起头,撞进他坚定的目光里。风掀起他校服的衣角,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还是高三那年她陪他去买的款式。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把他下颌线的弧度照得格外清晰。“你打算怎么做?”她轻声问。 解临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保密。但你要相信我,嗯?” 远处传来学生会调试音响的声音,有人在试唱校歌,旋律断断续续的。安慕晚看着解临眼里的笃定,忽然就不怕了。哪怕此刻全世界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只要这个人还信她,还握着她的手,她就有勇气等下去。“好。”她点了点头,嘴角终于扬起个浅浅的弧度,“我信你。” 解临望着她眼里重新亮起的光,心里那团火更旺了。他掏出手机,飞快地发了条信息,然后抬头对她说:“我先去趟系办公室,跟老师说明情况。晚上七点,老地方见,我带你去吃那家你最爱的麻辣烫。”安慕晚“嗯”了一声,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他走得很快,步伐沉稳,像是已经规划好了一切。风里飘来桂花的甜香,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图书馆走——不管外面怎么乱,她还有论文要改,还有该做的事要做。至于那些流言蜚语,就让它们暂时嚣张着吧。她知道,解临从来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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