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告别

第一次见面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安慕晚心里漾开层层涟漪。回到学校后，她把自己埋在试卷里，脑子里却总是浮现解临的样子——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握住她的手时的温度，还有那个带着薄荷味见面，他们的聊天依旧频繁，但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解临会更直接地表达关心，“今天降温了，穿厚点”，“别熬夜刷题，早点睡”；安慕晚会更坦诚地分享心情，“今天数学小测进步了，想告诉你”，“晚自习看到好看的云，拍给你”。他们开始像所有情侣一样，用“宝贝”“笨蛋”这样的昵称称呼对方，会说“早安”“晚安”，会在睡前聊到手机发烫。冷听看着安慕晚越来越明显的笑意，翻了个白眼：“行吧，现在承认是谈恋爱了吧？”安慕晚红着脸点头，心里甜得像灌满了蜜。可高三的现实像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解临在A大，她在几百公里外的高中，隔着的不仅是距离，还有堆积如山的试卷和越来越近的高考。他们很难再见面。解临有课，有社团活动；安慕晚被圈在学校里，连周末都被补课填满。偶尔的视频通话成了奢侈，大多数时候，只能靠文字和语音维持联系。起初还好，靠着对彼此的思念和对未来的憧憬支撑着。安慕晚把A大设为目标，书桌前贴着A大的照片，解临答应她，等她考上，就带她走遍校园的每个角落。但时间久了，距离带来的问题开始显现。安慕晚遇到难题想找他倾诉时，他可能正在上课，等他回复时，她的情绪已经过去了；解临想分享学校的趣事时，她可能正在刷题，简单的几句回复显得敷衍。误会开始滋生。安慕晚觉得解临不够关心她，回复越来越慢，话越来越少；解临觉得安慕晚把学习看得比他重要，对他越来越冷淡。他们开始争吵，从最初的拌嘴到后来的冷战。每次争吵后，安慕晚都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解临则会在宿舍楼下抽完一整包烟。可骄傲让他们谁都不肯先低头，都等着对方来道歉，等着对方证明自己更在乎这段感情。春节前夕，矛盾彻底爆发。安慕晚攒了一周的假，想和解临视频，却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他的回复。第二天早上才收到他的消息，说昨晚和同学聚会，喝多了忘了。安慕晚的委屈瞬间爆发了。“在你心里，同学聚会比我重要是吗？”“我们多久没好好说过话了？”“你是不是早就不在乎我了？”解临大概也累了，回复得很冷淡：“安慕晚，我们都需要空间。高三很累，我知道，但我也有我的生活。”“所以你的生活里已经没有我了是吗？”安慕晚红着眼睛打下这句话。解临没有回复。那天之后，他们的对话框彻底沉寂了。没有争吵，没有告别，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断了联系。

安慕晚把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翻了一遍又一遍，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浓情蜜意，再到最后的争吵冷战，眼泪打湿了屏幕。她多想给他发条消息，哪怕只是一个表情，可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她怕他不回复，怕得到更伤人的答案。解临也在等，等她的消息，等她的道歉。他把手机设置成特别提醒，每次震动都以为是她，可屏幕亮起时，总是失望。他想过主动联系她，却又觉得拉不下脸，觉得自己没错。就这样，两个骄傲的人，在距离和时间的拉扯下，渐行渐远。高考结束那天，安慕晚把手机里和解临有关的东西都删了，照片、聊天记录、语音，删得干干净净，仿佛那段感情从未存在过。可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大，像被剜去了一块。她最终还是考上了A大，靠着一股不服输的劲，也靠着心底那份没说出口的执念。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冷听小心翼翼地问她：“要告诉解临吗？”安慕晚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不用了。”那个夏天，蝉鸣聒噪，阳光刺眼。安慕晚去了一趟解临所在的城市，却没有联系他。她在A大门口站了很久，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想象着解临在这里的生活，然后转身离开。她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还能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