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红线

考试铃声结束的那一刻，贺允的笔尖在试卷上顿了顿。余光里，祝诺已经合上笔盖，侧脸在窗外投进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冷白的皮肤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

冷杉味安静地弥漫在空气中，带着点刚结束考试的松弛感。贺允的腺体微微发烫，黑松味不受控地向外漾开一丝，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昨晚的检测仪数值还在脑海里盘旋——92%。明明比之前低了，却让他更加在意那剩下的8%。就像隔着一层薄冰，谁都不敢先伸手去碰。

“走吧。”祝诺收拾好东西，率先走出教室。

贺允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并肩走在走廊里，引来不少偷偷的目光。昨晚操场的照片不知被谁传了出去，虽然很快就被压下去，但“贺允祝诺秘密约会”的帖子还是在校园论坛里悄悄发酵。

“他们好像在看我们。”祝诺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不用管。”贺允的语气和昨晚如出一辙，只是黑松味里多了点安抚的意味。

校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司机恭敬地为他们打开车门。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微风声。祝诺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突然开口：“我们要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贺允看着他的侧脸，“不会让你失望的。”

车子驶出市区，最终停在一片僻静的梧桐林前。正是盛夏，梧桐树的枝叶繁茂得像一片绿色的海洋，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里是……”祝诺的眼睛微微睁大，带着点惊讶。

“我家老宅。”贺允解开安全带，“小时候常来这里玩，这里的梧桐树比星泽的还要多。”

祝诺推开车门，冷杉味瞬间变得鲜活起来，像被注入了生命力。他走到一棵梧桐树下，伸手轻轻抚过粗糙的树干，指尖划过那些深浅不一的纹路。

“比我小时候看的那棵，确实要高很多。”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怀念，“也更茂盛。”

贺允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仰头看树叶的样子，突然觉得和照片里那个走神的小男孩重合在了一起。时光好像在这一刻倒流，那些错过的岁月，似乎有了一点点弥补的可能。

黑松味温柔地缠绕上冷杉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祝诺的身体没有紧绷，反而微微放松下来，像是默认了这种亲近。

“小时候，我总觉得梧桐树的叶子落下来的时候，像在下雨。”祝诺转过身，目光落在贺允身上，“那时候就想，如果能一直看着这样的雨，好像也不错。”

贺允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祝诺的眼睛，那里不再是平时的清冷疏离，而是盛着细碎的光，像落满了星星。

“那以后……”他刚想说“可以常来”，手腕上的检测仪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震动。

红光刺眼地亮起，屏幕上的数字跳动着，最终定格在——97%。

比昨晚又高了5%。

黑松味骤然变得浓烈，带着失控的危险气息。祝诺的冷杉味也跟着波动起来，清透里翻涌着灼热的温度，像要被点燃。

“贺允。”祝诺的声音有些发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阻隔剂……”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贺允猛地拉近。对方的手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腰，黑松的冷香瞬间将他包裹，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别动。”贺允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喘息，“让我抱一会儿。”

祝诺的身体僵住了。腺体传来一阵强烈的共鸣，像是在呼应着贺允的信息素。冷杉味不受控制地向外爆发，与黑松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危险的平衡。

检测仪还在疯狂地响着，红色的光芒映在两人脸上，像一道失控的红线。

“贺允，这样很危险。”祝诺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陌生的悸动。

“我知道。”贺允的头埋在他的颈窝，呼吸滚烫，“但我控制不住。”

他能清晰地闻到祝诺信息素里的柔软，那是藏在冷杉下的温柔，是他一直以来都想靠近的地方。

祝诺的手抬了起来，想要推开他，指尖却在触碰到贺允后背的那一刻顿住了。对方的身体在微微发颤，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冷杉味渐渐平息下来，不再抗拒黑松的靠近，反而像找到了归宿般，温柔地缠绕上去。

检测仪的警报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屏幕上的数字依旧是刺眼的97%。

阳光穿过梧桐叶，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贺允能感觉到祝诺的放松，能闻到他信息素里的妥协与……或许是他错觉的纵容。

“祝诺。”他抬起头，鼻尖几乎碰到对方的鼻尖，“校医说的案例，他们后来……在一起了。”

祝诺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我们……”贺允的话没说完，就被祝诺猛地推开。

冷杉味瞬间变冷，像结了冰的湖面。祝诺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脸上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仿佛刚才的亲近只是一场幻觉。

“回去吧。”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很晚了。”

贺允看着他转身的背影，黑松味里充满了失落。他知道，刚才那道裂开的缝隙，似乎又被重新合上了。

但他不后悔。

至少他知道了，那97%的适配度，或许不只是生理上的共鸣。

或许，还有藏在岁月深处，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名为心动的东西。

车子驶回市区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祝诺靠在车窗上，侧脸对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贺允看着他的背影，手腕上的检测仪安静地躺着，红色的97%像一个烙印，刻在了他的心上。

他知道，有些东西，从今天起，不一样了。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