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项链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的雨停了，地面还残留着水迹，昏黄路灯映出一圈圈模糊的光晕。

　　王一博醒来时，客厅一片静谧。他迷茫地睁开眼，头还沉着，刚一动弹就感觉浑身酸软。他坐起来靠在沙发上，注意到茶几上多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红豆粥，旁边还整齐地摆着一副汤匙和一杯温水。

　　他盯着那碗粥看了许久，尝试起身去拿，腿刚一用力却没站稳，整个人一下又跌回沙发，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你别动！”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肖战从厨房方向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

　　王一博转过头看他，嗓音低哑：“……你不是去上课了吗？”

　　肖战走到茶几边坐下，把毛巾丢在沙发扶手上，白了他一眼：“你看看现在几点。”

　　王一博往墙上的钟看了一眼，指针指在“12”上。

　　“晚上十二点。”他顿了顿：“你为什么还在这？”

　　“怕你死了。”肖战把粥端了起来，轻轻搅了搅：“外卖菜单里翻了一圈，只有红豆粥看着还合适点。虽然是韩国的那种，咸的。”

　　王一博没接话，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肖战抬头，对上他略显奇怪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问：“干嘛？”

　　王一博动了动唇，轻声道：“我起不来。”

　　肖战叹了口气：“我真是欠你的。”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他还是认命般地将红豆粥端了过去，坐到王一博旁边，把勺子递到他唇边。

　　王一博没有马上张嘴，而是盯着肖战的脸，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

　　被灯光照着的脸上，还有几处淤青没散，左颊有一道细小的裂口，嘴角破了点皮。那是他昨天留下的。

　　可是这个人，现在正皱着眉把粥一口一口喂他。

　　他的目光慢慢下移，落在肖战的眼睛上。

　　那是双明亮干净的眼睛，即使疲倦，依旧透着一股倔强。他忽然意识到——肖战真的很好看。剑眉星目，五官干净利落，皮肤比他想象的还要细腻。平日里遮在冷淡表情下的东西，此刻因为靠得太近，全暴露在他眼前。

　　他伸出手，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碰。

　　肖战察觉到动作，下意识偏头避开了。

　　王一博的手停在半空，又慢慢收了回来。

　　他低声问：“……疼吗？”

　　肖战手里的勺子顿了一下，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

　　好几秒，他才低下头，像是在强压着什么，轻轻说了一句：“当然疼。”

　　屋里重新归于沉默。

　　红豆粥的香味在空气中慢慢弥散，钟表的秒针一格格转着。

　　王一博忽然觉得胸口很闷，像堵了一块什么东西，说不清，也抠不掉。

　　他张了张嘴，却终究没再说什么。

　　肖战坐在王一博身侧，手里握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着红豆粥。

　　他低着头，脸上的淤痕被暖光轻轻映出淡淡的阴影，沉默不语。

　　就在他准备再舀一勺的时候，余光里突然瞥见王一博的领口，微微敞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松着，露出锁骨下的一小段皮肤。

　　那儿，挂着一条链子。

　　银光闪闪，在灯光下几乎晃了他的眼。

　　肖战动作一顿，皱眉定睛一看——那条链子……

　　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心跳陡然加快，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在包厢里那场荒谬的指控——

　　“我没靠近你的时候项链还在我脖子上，靠近你之后就没了，你还真是神偷。”

　　“脱外套，搜一搜就清楚了。”

　　他当时被众目睽睽之下逼着接受羞辱，原因就是王一博说那条项链“不见了”。

　　而现在，那条所谓“被偷”的项链，正好好地挂在他自己的脖子上。

　　肖战眼神一冷，放下手里的勺子，语气轻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你说的那条被我拿走的项链……”

　　他盯着王一博的锁骨，目光紧紧钉在那条链子上，声音缓慢却颤抖着：

　　“现在，不是挂在你自己脖子上吗？”

　　王一博微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那条项链。

　　然后，他嘴角一挑，露出一个懒洋洋却危险的笑。

　　他没否认。

　　“嗯。”他轻声应了一句，坦然得仿佛这件事本来就是他计划好的一场戏。

　　肖战瞳孔一震，脸色瞬间变了。

　　“你是……故意的。”他看着他，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你从头到尾就知道项链根本没丢，你只是想——诬陷我。”

　　王一博没有辩解，也没有道歉。

　　他看着肖战，像在看一场自己精心导演的剧，语气轻得几乎没有起伏：“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很好玩？”肖战失控地笑了一声，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你说的‘好玩’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指控我偷你项链？你说的‘好玩’是把‘小偷’这两个字往我头上按？”

　　他的嗓音因为压抑而发紧，手已经不自觉握成了拳。

　　“你想羞辱我也就算了，”肖战咬着牙，声音里满是颤抖：“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非要把我逼成众人眼里的小偷？”

　　屋里一瞬间静得可怕。

　　王一博没有马上回答，像在消化肖战话里的每一个字。

　　他忽然笑了。

　　“很有趣，不是吗？”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