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像道赦免令,尖锐地划破考场的寂静。云暮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把笔塞进笔袋,指尖因为攥了太久的笔,泛着不正常的白。他脑子里还嗡嗡响着最后一道数学大题的解题步骤,直到走出教学楼,冷风吹在脸上,才猛地松了口气,像只被放出笼子的鸟。
“感觉怎么样?”歌寒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云暮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他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手里拎着两个帆布包,显然是早就等在这里了。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斜斜照过来,在他身上镀了层浅金的边,连睫毛都泛着光。
“还行……吧。”云暮接过自己的书包,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包带,“最后那道题,我好像算错了个数字。”
“错了就错了,”歌寒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呼吸,“反正都考完了,想也没用。”他从口袋里掏出两瓶冰镇汽水,递了一瓶给云暮,瓶身凝着厚厚的白霜,“刚在小卖部买的,橘子味的,你爱喝的那种。”
云暮接过来,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往上爬,激得他打了个哆嗦,混沌的脑子却瞬间清醒了。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带着点微涩的甜。“你怎么知道我考完在这栋楼?”
“猜的。”歌寒喝着汽水,眼神往他身后瞟了瞟,“看你进考场时往这边走的。”
两人刚走到楼下,就被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拦住了。林野抱着篮球从操场跑过来,球衣的领口还敞着,额角挂着汗珠:“可算逮着你们俩了!晚上聚餐,火锅城,我订了包厢!”
张超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对,早就说好了,考完试必须搓一顿。歌寒你别想找借口,上次冬至聚餐你俩就溜了,这次再不去,我跟林野就把你俩藏起来的零食全分光。”
云暮的耳尖有点发烫,下意识地往歌寒身后躲了躲。上次冬至聚餐,他们俩确实找了借口留在宿舍——歌寒说想给他煮饺子,结果两人围着小电炉吃了半锅速冻水饺,却比任何大餐都吃得香。
“去。”歌寒突然开口,伸手揽住云暮的肩膀,“怎么能不去,庆祝解放呢。”
林野挑眉,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这才对嘛。晚上六点,老地方见,迟到的自罚三瓶啤酒。”
回宿舍的路上,云暮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有点含糊:“其实……我不太想去。”人多的地方总让他不自在,尤其是在林野那双“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注视下,他总觉得自己和歌寒之间的那点心思,早就被看得明明白白。
“没事。”歌寒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掏出个红色的小袋子递给他,“我妈织的手套,说路上戴。她知道你要跟我回家,特意赶出来的。”
云暮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副深灰色的毛线手套,针脚细密,还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意。他把手套套在手上,大小刚刚好,指尖甚至能感觉到残留的温度。
“晚上聚餐,林野肯定要灌酒,”歌寒帮他把围巾系好,指尖擦过他的下颌,“你少喝点,我替你挡着。要是坐不住了,我们就提前走。”
云暮抬头看他,对方的眼睛在阳光下亮得惊人,像盛着揉碎的星光。他忽然觉得,就算晚上要面对林野的调侃,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毕竟身边有他,像揣着颗定心丸,再嘈杂的场合,都能找到一片安静的角落。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着漫过操场的白线,像两条再也分不开的线。云暮捏了捏手上温暖的毛线手套,忽然开始期待晚上的聚餐——或许,被林野打趣几句,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这样,好像就能离他再近一点,近到所有人都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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