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音乐会散场时,已经过了十点。
夜风带着凉意,卷着音乐厅外的桂花香。歌寒把西装外套披在云暮肩上,对方刚谢过乐团首席,脸颊还带着点兴奋的红,抬头看他时,眼里像落了星光。
“刚才那首《小夜曲》,首席拉错了个音符。”云暮的声音里带着点雀跃,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你听见没?”
“嗯,”歌寒应着,目光落在他被风吹乱的发梢上,“回家再说。”
两人并肩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云暮把外套往紧裹了裹,上面还带着歌寒的体温,暖得人心里发颤——歌寒穿深蓝色西装的样子,比他想象中更耀眼,像把收鞘的剑,藏着内敛的锋芒。
推开家门时,客厅的灯忽然闪了闪,灭了。
“跳闸了?”云暮摸索着去摸开关,指尖却碰到一团温热的东西,吓得“啊”了一声。
“是我。”歌寒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点笑,“站着别动,我去看电闸。”
他抹黑走到玄关,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晃过配电箱时,云暮忽然从身后撞了过来——大概是没站稳,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背上。
“小心。”歌寒反手扶住他的腰,掌心触到对方单薄的衬衫,温度烫得人指尖发麻。
云暮像被烫到似的直起身,声音有点慌:“ sorry……”
电闸没跳,是灯泡烧了。歌寒借着手机光翻出备用灯泡,却发现梯子被堆在储物间最里面,够不着天花板。
“算了,今晚先这样吧。”歌寒关掉手电筒,黑暗瞬间漫了过来,“你怕黑吗?”
“不、不怕。”云暮的声音有点虚——他其实怕黑,只是不想在歌寒面前承认。
歌寒没拆穿他,只是说:“那去我房间吧,有小夜灯。”
卧室的小夜灯是盏星星形状的,暖黄的光刚好照亮半张床。云暮坐在床沿,看着歌寒从衣柜里翻出套干净睡衣,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过分亲密,耳尖忍不住发烫。
“你睡里面。”歌寒把睡衣递给他,自己转身去洗漱,声音隔着浴室门传出来,“床单刚换过。”
云暮抱着睡衣,站在原地没动。黑暗和独处总让他想起小时候被锁在房间的夜晚,可此刻小夜灯的光里,连空气都带着安稳的味道。
等他躺到床上时,歌寒已经睡在了外侧,呼吸均匀,像已经睡着了。云暮小心翼翼地挪到床沿,尽量和他保持距离,却还是能闻到对方发间的雪松味,和自己惯用的薄荷味混在一起,意外地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云暮还是没睡着。窗外的风声像有人在敲门,他下意识地往里面缩了缩,肩膀忽然碰到了一个温热的躯体。
歌寒似乎被惊动了,翻了个身,手臂无意识地搭在了他腰上,像道无形的枷锁。云暮的心跳骤然加速,想挪开,却被对方更紧地揽了过去——歌寒的呼吸扫过他的颈窝,带着点酒后的微醺(刚才散场时被学长灌了半杯红酒),像只寻求暖意的大型犬。
“歌寒?”云暮低唤了一声,没人应。
他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感受着腰上那道不容挣脱的力量,和背后传来的平稳心跳。黑暗里,感官被无限放大,他能清晰地数着歌寒的呼吸,能感觉到对方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渗过来,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原来被人抱着睡觉,是这种感觉。安稳得让人想哭。
不知过了多久,云暮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听见歌寒在耳边说了句什么,声音很轻,像梦呓,又像叹息。
第二天清晨,歌寒是被颈窝的痒意弄醒的。睁眼时,看见云暮的脑袋正埋在他颈间,睫毛蹭着皮肤,呼吸温热。而自己的手,还牢牢圈在对方腰上。
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两人都僵住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刚好落在云暮泛红的耳尖上。歌寒的心跳漏了半拍,喉结动了动,却没先松手。
云暮先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他坐起身,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脸颊红得像要滴血:“我……我不是故意的……”
“嗯。”歌寒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目光落在床单上那片微乱的褶皱,忽然觉得,这混乱的清晨,其实也没那么糟。
云暮几乎是逃着冲出卧室的,连拖鞋都穿反了。歌寒靠在床头,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原来冷静自持的“云暮学长”,也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
他低头闻了闻袖口,似乎还残留着对方发间的薄荷味。歌寒笑了笑,起身时,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
有些界限一旦打破,就再也回不去了。就像这张床,这交缠的呼吸,早已把“不敢”二字,悄悄换成了“想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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