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画展在老美术馆,红砖墙爬满爬山虎,风一吹就簌簌响。
歌寒站在入口等云暮,手里捏着两张票,指尖把票根都快攥皱了。他其实不太懂画,只是上周在图书馆翻画册时,看见云暮对着一幅《弦音》看了很久——画里是个坐在窗边弹吉他的少年,阳光淌过琴弦,像落了满地碎金。
“等很久了?”云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喘,手里还拎着杯冰美式,“路上买的,你爱喝的那家。”
歌寒接过咖啡,指尖碰到他的,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刚到。”他低头拧开盖子,掩饰耳尖的发烫——这人连他喝咖啡的口味都记得。
展厅里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低语。云暮看得认真,停在《弦音》前时,目光柔和得像落了层光。“你看这里,”他指着画里琴弦的阴影,“画师把泛音的震动都画出来了,很厉害吧?”
歌寒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忽然发现画里少年的侧影,竟和云暮有几分像。他喉结动了动,低声说:“嗯,像你。”
云暮愣了下,转头看他时眼里带着笑:“哪像?我可没这么好看。”
“都像。”歌寒没再解释,视线却忍不住在画与云暮之间来回转。原来心动的人看什么,都能叠上对方的影子。
走到一幅星空图前时,云暮忽然停下脚步。画里的银河漫过画布,像打翻了的碎钻。“你说,”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星星会不会也像音符?各自发光,凑在一起就是首歌。”
歌寒转头看他,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落在云暮侧脸,睫毛上像落了星子。“可能吧,”他说,“像你吉他上的泛音,单独听很亮,合在一起更暖。”
云暮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两秒,忽然笑了,伸手轻轻碰了下他的头发:“歌寒,你今天话有点多。”
指尖的触感很轻,却像羽毛似的搔在歌寒心上。他别过脸看向画作,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嘴里却硬邦邦地回了句:“不行吗?”
“行,”云暮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挺好的。”
从美术馆出来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色。云暮忽然提议:“去江边走走?”
江风带着点潮气,吹得人很舒服。两人并肩走在步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
“其实,”云暮忽然开口,踢着脚下的小石子,“那天比赛,我一直在看你。”
歌寒的脚步顿了顿。
“看到你站在台下,”云暮转头看他,眼里的光比江对岸的灯火还亮,“就突然不紧张了。”
江风掀起歌寒的衣角,也吹散了他最后一点拘谨。他抬头,正对上云暮的目光,忽然觉得,有些话不用藏了。
“云暮,”他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异常清晰,“我不是随便看看画的。”
云暮的脚步停了,眼里带着点疑惑。
“那幅《弦音》,”歌寒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觉得像你,从入校那天起,就觉得。”
江风忽然停了,连远处的汽笛声都像被按下了静音。云暮的眼睛慢慢睁大,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笑了,眼角的痣在夕阳下格外分明。
“歌寒,”他说,“你知道吗?我那把吉他的名字,叫‘寒’。”
歌寒愣住了。
“买的时候就想好了,”云暮的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却很认真,“总觉得,得有个跟你有关的名字。”
夕阳最后一点光落在江面上,像铺了层碎金。歌寒看着云暮眼里的笑意,忽然觉得,原来那些藏在琴弦里、画展上、深夜里的心意,从来都不是单向的。
他伸手,轻轻握住了云暮的手腕,像握住了一整个夏天的风。
“那以后,”歌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你的歌,只唱给我听。”
云暮反手握紧了他的手,指尖的温度烫得人心头发颤。“好。”他笑着说,眼里落满了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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