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浦掌柜拨算盘珠子的时候王一博也是跟着看的：“这样，一共是五两一钱银子带八十文铜板，王小兄弟看看我算的可对？”

　　“对，浦掌柜算账自然稳妥。”

　　他点点头面上强装沉稳，心里多少为即将获得五两银子而感到喜悦，于他们家如今的状况来说，这笔钱实在不能算是小数目。

　　见确认无误对方才开始称银子算铜板，最后将算好的钱放在柜面上，王一博一把攥住往准备好的空钱袋里装。

　　临出门又寒暄了两句，这才去找门边看车的肖战。

　　见这人从饭庄出来后一脸笑意就猜到了些：“看你这样子，卖了不少钱吧？”

　　看他点了头，肖战追问：“多少？”

　　王一博只是模棱两可地答了句：“不算少。”

　　还是有点儿防备心的。

　　肖战见好就收，也没刨根问底，毕竟自己也是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的：“那你送我去买货吧，我给你指路。”

　　“行。”

　　对方一口应下，两人复又上了驴车。

　　在拐出两条街逐渐走到了聚集着住房的地方，巷道不同于之前宽阔的街道，但还好他们的板车较窄也能顺利通过。

　　进了巷道后速度不快，肖战说停就停，驴车驻在了一扇普通的门前。

　　看了一眼门上还挂着锁，王一博有些疑惑：“肖大伯相熟的货商就住在这儿？”

　　“只是个落脚地，掩人耳目的，你在这里等我就行，他们的规矩大着呢。”

　　跳下车的肖战似模似样地编假话，对方听了深信不疑，帮着把篓子从班车上卸下，并从钱袋里拿出了几个碎银角子，掂起来大概有二到三两。

　　郑重其事地接过，肖战没有连篇累牍客气话，只是说了声“出来再算钱”。

　　背着背篓走到门前，他轻轻磕了两下锁头就打开了，在王一博的目送之下进去并关上了门

　　——这是他们家之前在镇上租住的房子。

　　走时从房东那儿得知这个房子一时半会儿并没有找到赁客，而锁是他们家之前用的，他再熟悉不过，知道早就坏了，用不用钥匙都没区别，花点小技巧就能打开。

　　临走时肖战把这事儿也告诉了房东，但这房子目前是空着的，里面几乎能说是空空如也，根本不怕偷，坏锁能装装样子就行了，也就没舍得花钱立即换，而是继续凑合用。

　　深知这点，便给了他这么一个借来演戏的机会。

　　凑着门缝看了一眼，见王一博只是坐在驴车上似乎在发呆，并没有上前打探的动作，肖战定了定心，又要埋怨一句自己小心眼儿。对方的脾性他再清楚不过，才不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呢，不由又对那人多了几分肯定。

　　确认无误，他赶紧从篓子里拿出自己早已指定好充当购物篮的麻布袋，接着召唤出了啪嗒买菜。

　　今日要买的东西昨日他已经都选好放进购物车了，也提前充值了一两银子摆在余额里，王一博给他的是碎银角子他也不知道有多少，只能充值进去再看，发现余额数值从原本的一千跳成了四千，就知道对方给了自己三两银子。

　　将购物车里的东西仔细看了一下还有什么缺漏或者鸡肋的，再一样一样下单，因为他的麻布袋没办法一次性装那么多东西。

　　面条和凉皮，烤麸和黄金豆，葱姜蒜等等必不可少的排在前头，从袋子里拿出来再装进放到一边地上的篓子里，他还买了不少盐。

　　打听过现在食盐的市价，肖战就苦于自己不够胆子走私，要不然早就富甲一方了。

　　不过比起这种有命赚没命花的日子，他还是宁愿结结实实一步一步走，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可不能随意对待。

　　其他的调味品最重要的就是辣椒油，加一点拌在里头对爱吃辣的人来说绝对是人间美味！但看着近千元的价格他还是有些纠结，只能先把另一个相对而言便宜很多只要两百二十八的拌面酱油拿下了。

　　买到最后，发现余额还剩一千挂点零，肖战犹豫再三，还是一咬牙拿下了一瓶辣椒油。

　　不放辣椒的凉皮凉面是没有灵魂的！

　　要是王一博实在觉得太贵了会增加成本不想用，那大不了这瓶算他买的，他放在家里自己吃。想好退路后也觉得理直气壮了许多。

　　啪嗒买菜的东西出现在麻布袋里时都不是他在虚拟投屏上看到的那种塑料袋或玻璃瓶包装，能不要包装的都没有包装了，实在不能不要的要么变成了油纸包要么变成了陶罐，这给他省了不少事。

　　最后在篓子里放好，确认无误没有少买的，这才背起来出去了。

　　篓子实在太重，他背的很吃力，还好就这么几步路，背对着王一博又将锁头挂上，他才唤了一声：“博哥儿，快来帮我一下，太重了。”

　　王一博应声而来，从他背上接过篓子，是他也觉得很不轻松的重量：“这么重啊，买了多少东西？”

　　“很多，就是真做生意也够用一阵了。”

　　肖战笑说跟着他一起搭把手把篓子放到了驴车上，用绳子固定好，王一博大概看了一下里头的东西，发现品种繁复，本也不奇怪，很多货商为了尽量多做点生意带的货都很杂，但在发现了盐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一下：“肖大哥你还认识盐商？”

　　当朝卖盐都是需要朝廷发放资格的，因而盐商并不如其他的货商那样多见。

　　“我不认识，是人家相熟，能拿到很实在的价格，正好碰巧有他问我要不要我就买了些，就是不做生意咱们家里也是要吃的嘛。”

　　逐渐这种谎话肖战也能张口就来了，说的十分自然。

　　对方了然：“这倒是不假。”

　　一罐拌面酱油他解释是南边来的新鲜东西，是清酱的一种，倒也没惹什么好奇，就是看辣椒油的时候他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看着是暗红色的还油汪汪的，凑过去问了一下，被猝不及防的辛辣气呛得赶紧扭头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是辣椒油，听说是海外那边弄来的，价格不便宜，我从前跟着我爹见识过，如果加进凉皮凉面里会增加香辣的口感，一定会让我们的生意更好做的。当然，博哥儿要是嫌太贵了增加成本不好定价，那我就自己吃，这一部分钱从咱们的账里扣掉就行。”

　　他赶紧把最后一句说在前头。

　　王一博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问了价格，肖战老实回答“一两银子”。

　　心里早有准备，这么一听也不诧异：“的确不便宜，不过要真是海外来的，贵些也是正常的。”

　　又凑过去闻了闻：“确实又香又辛，我不怀疑这东西加入吃食里会增加口味，但确实也会令成本变高。要真这样，咱们可以分开来做，不加辣椒油的便宜点，加的贵点，看客人自己喜好选择。”

　　自己的提议没被拒绝，甚至还想到了解决的法子，肖战欣喜：“对啊，博哥儿果然有经商的才能。”

　　笑了一下没接这句话，王一博只是重新坐到了车首的位置：“走吧，还得去给三勤抓药呢。”

　　肖战应了一声上了后头的板车。

　　在医馆给王三勤抓药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就是不吃辣椒油当朝也应该有做出辣味的方法，提了这话后王一博就顺带又叫抓药的伙计拿了点茱萸、干姜与肉豆蔻之类的，可以熬一点他们本地的“辣椒油”。

　　两人出了医馆，先是去买了些油纸，接着又去了不远的市上逛一逛，主要算是市场调研，打探打探各家价格。

　　临近中午时两人都饿了，干脆找了一家还算整洁的摊子吃馄饨。

　　馄饨是猪肉馅的，分大小碗，小的五文钱一碗，十二个，大的八文钱一碗，十八个，添两文能再得一个茶叶蛋，馄饨是南方的那种小馄饨，也就铜钱大小，这算是很公道的价格。

　　两人一人要了一碗大的，没要鸡蛋，在他们家鸡蛋算是很常吃了，还真不馋这一口。

　　忙碌的小夫妻俩应了一声招呼他们随便坐，便挑了三张桌子里离炉子最近的一张。

　　丈夫手脚利落地将刚包好的馄饨挑了两份大的出来下锅煮，旁边的妻子立即准备碗底，挑一小勺猪油，撒一把蒜花，点上几滴清酱和一小撮盐。

　　馄饨个头小皮薄馅不多，很快就煮熟了，用笊篱捞出来放入碗里，接着再浇上煮馄饨的热汤，鲜亮发红的。妻子放上勺子后由丈夫一手一碗端上来，热气袭人香气扑鼻，叫人食指大动：“二位慢用，小心烫。”

　　两人用勺子搅了搅，发现的确是烫的，也不着急立刻就吃，便简单聊了几句。

　　“我们的价格可以参照他们的馄饨。”

　　肖战注意到这摊子生意还是很不错的，正值饭点，几张桌子上的凳子就没空过，还好馄饨吃起来不是很费功夫，桌子的翻台率高，三张也够应付了。

　　王一博赞同的点了点头：“估计差不多，回去可以再算一算成本。”

　　等碗里的食物凉一些的工夫，肖战多在看那对忙碌的小夫妻。瞧着似乎和自己相仿的年纪，虽忙碌但十分默契，收桌子、招呼客人、下馄饨、端碗能说是手到擒来，尤其在看到丈夫为妻子擦汗的时候，令他不禁笑起来，由衷感叹：“这样的日子看起来也很不错。”

　　旁边的王一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笑了一下赞同：“是啊，虽也有些辛苦，但相互扶持，很有盼头。”

　　不由得扭头看看眼前的人，要是他们的生意也真做起来了，是不是也能像这一对一样呢，即便少了几分情，也有他们的默契与相互扶持。

　　碗里凉了一些，两人才开始吃，汤透鲜的，馄饨皮还保留了一些嚼劲，里头的肉馅也很香，两人吃得投入，不费事就下去了大半碗。

　　“下次要是能带勤哥儿和芽姐儿来尝尝就好了，他们肯定喜欢。”

　　放下面前空空如也的碗，肖战还不忘那两个小的。

　　有些意外于对方还想着自己的弟弟妹妹，王一博看了看他：“这东西没法往回带，等三勤的身体好些了，一定带他们来尝尝。”

　　肖战也觉得有点遗憾，要是现代就好了，有打包盒，再不行也有塑料袋。

　　吃饱喝足，两人又简单地驾着驴车在市上转了一圈，互相提醒了确认没什么要再买的，这才坐着叮当响的驴车出了市往回走了。

　　十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