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房子还是肖战爷爷在世时起的，并不太大，十几二十年来都是老样子。虽维护得还行但实在架不住年月流逝还是有些破旧了，不过王一博家也是半斤八两，看着倒不觉什么。
“博哥儿，坐。”
肖战抬手请他在堂屋的老木椅子上坐下，又倒了一碗水递过去。
这几日他已能勉强摸索出生火了，好在烧水不需要什么技术，多大的火都不讲究，烧开把火灭了就行，这才算是自己能喝上水了，要不然之前他都只能喝生水
——村上大多没有烧开水的讲究，除非要冲泡什么东西才会煮开，之前他连讨口热水的地方也没有。王家也是在他说了喝生水对身体不好，容易生病后，王一博考虑到弟弟妹妹才多费了些工夫烧水，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他图痛快都会喝生水。
王一博接过碗发现是温烫的便直接一口气喝了大半，这一路下来他也渴了，喝完这才放下碗问：“肖大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前两天我就听你说，最近上山运气不好，收获不大？”
自己的确在吃饭的时候提过一两句，王一博无奈笑了一下：“确实，我本来也不会什么打猎的手艺，多也是靠运气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来我常去的那块儿地方的确没什么是不用太会打猎就能到手的东西了，二来这也算是靠天吃饭，老天不保佑也的确难办。”
这一席几乎都是实话。
“那你下一步做何打算？”
肖战心里有个已成型的想法，可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么办还是自己获利更多，对方未必会同意，因此也就有些难以启齿，只能一点一点往那边扯。
“不怕肖大哥笑话，还真是没太想好，实在不行就去镇上找个卖力气的短工，虽是苦一些累一些，但也能挣到些钱。”
这个也是心里话，王一博真是这么打算的，反正做短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不打紧，交错着可以再上山几天弄些东西赚外快。
一听对方有了并不算很好的法子，肖战这才多了些开口的勇气，深吸一口气：“我叫你过来就是想说这个——我有做生意的点子，只是我一个人不管是出于本钱的方面还是人力的方面都不大够，想问你是否有意与我合作，挣了钱我们两边分。”
这几天他也仔细研究了一下啪嗒买菜，没有什么新发现，倒是发现了不少调味品系统里卖得很便宜而这里卖得贵，但就是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倒卖私盐，被发现可是砍头的死罪。那既然不能拿去卖，拿来自己做菜总是可以的吧。
原材料上节省出来了，利润不就增加了？自己有把握在尝试几次之后将印象里现代一些菜品味道复制个八九不离十。
王一博眉头微皱，似乎很意外自己听到的话：“合作做生意？”
已经开了个头了，后面的话肖战反倒容易说出口了：“对。我能出力，也有路子买到材料，但是一开始的本钱可能要你多出些，分成的话咱们可以再谈，你六我四或你七我三都是好商量的，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愿？”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分成放到旁边先不提，肖大哥你说有做生意的点子，是什么样的生意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见对方是感兴趣的，肖战也多了点底气：“就是上次和你讨论后你说做吃食的生意，我想出了一些点子，有好几样，但我现在也没拿定主意要做哪样。想着你若是愿意入股，我们就再一起合计一下定个章程。”
虽然不大明白何为“入股”，但王一博也大概听懂了意思，就没揪着这点：“肖大哥的提议是好的，不过我还不能立即做决定，能大概与我说说你的方向吗？若是现在还不能说，就待我考虑了给你回头再谈。”
巧了，这方面的生意他还真有些经验，恰好眼前需要挣钱的机会，因而对此的确很感兴趣，但也要听过后才能更好判断。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肖战相信对方的人品绝不会抄走自己的菜谱撇了自己单干，别的不说，他就没觉得以王一博那做菜的本事能不靠自己帮忙把菜复制出来，为了拉拢合伙人他不吝啬多说几句：“有一种吃食叫火锅，熬浓浓的汤底来涮一些荤菜素菜沾上蘸料吃的，汤底也分很多种口味，可以依照客人喜好选择，汤底放在大锅里端上来，客人自己涮着吃，还好玩。”
“若是客人懒得动手，也可以做麻辣烫，客人选好喜欢的汤底和菜，后厨涮好了放到碗里加上汤端来吃。在我们那……生意会很好的，镇上又没有做相同生意的，想来能赚不少。”
他打探过，至少镇上没有类似火锅麻辣烫的东西，而大盛朝虽还没有辣椒，但也有能制造辣味的东西，他还可以用啪嗒买菜再买点调味品辅助。即便最后弄出的口味比不上现代的，但在当世而言应该能说是新奇的美味了。
还以为自己这些形容会很有吸引力，却不想王一博听完后却皱起眉头：“肖大哥，这种吃食的确罕见，我曾也去过几次县城，都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如果要卖，的确肯定好赚，但还是有两个问题。”
“一，眼看着没有个把月就要入夏了，这种东西热汤热水的吃了一身汗，只怕会叫不少人望而却步，至少要等到九月往后估计才会好卖。”
“二，也是最重要的，你说的不管是火锅还是麻辣烫，至少需要一个摊子让客人坐下吃，而且还不是一两张桌子就行的，毕竟这些东西吃不快。那成本实在太高了，就算我愿意加入，我们俩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筹备一个有五六张桌子的大摊子。”
这还真让肖战愣住了。
现代有空调，谁会担心大夏天吃出一身汗这件事，更有许多人奉吹着空调吃火锅为一种享受，但在这个时代就绝对是个大问题。
摊位的问题他之前也没想过，这样一想还真是，但还是有些不愿放弃这种好点子：“置办桌椅要花很多钱吗？我们俩加起来都不够？也不要很好的桌椅，能用就行了嘛。”
王一博面露无奈：“够是够，但除此之外我们再准备其他的就会很局促了，更何况我们一家四张嘴等着吃饭，把钱全投在这上头，要是不能赶快回本，我们就要饿死了。”
肖战一霎走了神，脑子里抓了重点是“我们一家四口”，差点儿要笑起来，定了定才反应过来自己脑子岔了路，赶紧晃了晃头：“那我还有个点子，你再听听。”
说着，就把现代的那种炸串描述了一遍。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人有做生意的天赋了，哪怕不是心里那点儿小九九他也想跟对方合作，他这种听惯了老板命令指哪儿打哪儿的社畜实在是缺乏生意头脑，尤其是这个朝代的。
没想到这个主意也换来了王一博的皱眉：“炸串是比火锅成本低了多，我们要做也不会很费事，但应该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做。这种吃食只能是零嘴，放在府城或县城还好些，那里的人大多有些闲钱也肯花在这上头，但摆在镇上就不同了。”
“镇上人即便手头尚算宽裕的，也顶多去买个什么包子饼之类的，既能当饱还能尝个滋味，炸串也不是没人买，但肯定少，一个月也就吃一两回解个馋。再稍有钱些的，也更倾向于去饭庄酒肆，路边摊子站着吃的会嫌难看。若要卖，生意会有，但一定不会忙的。”
肖战这才意识到时代的差异性，现代哪怕月薪三千的也不会吝啬于下班了到路边吃几根炸串，但古代的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
见他低头沉思，王一博又添了两句：“你我都是想不花太多成本就能在短时间内多挣些钱的，肖大哥若真有一肚子主意，不如想想卖那种成本不高又能当饱还可以带走吃不需要桌椅在摊上的。”
得到了关键词，肖战开始努力在脑中思考。
半晌，还真想到了什么，一拍手笑起来：“我又有点子了！”
王一博哭笑不得，也有些好奇：“肖大哥，你都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做吃食生意的点子？”
这把他问得脸色一僵，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只能赶紧编借口：“我是从书上看到的，我爹从前淘到的孤本，从南方那边传过来的。”
这时候有个货郎父亲就显得很好用了。
“原来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还真是不错。”
点点头感叹，王一博倒也没追问什么，打心底里还是折服于对方的学识：“肖大哥，你继续说，又想到了什么？”
“凉皮凉面。”
经提醒，肖战这才把话题拉了回去：“这两种东西通常放在一起卖，逐渐天热了想来应该是正合时宜。”
接着，他大概讲了一下两种东西的制作方法。
这回说完王一博终于脸上多了些笑意：“面倒是没少吃，不过这种吃法还是头一回，如果做出来口味好的话应该不愁卖。这种东西能买回去当饭吃，且天也逐渐热了，只要我们定价低一些薄利多销，估计生意会不错的。”
“不过我还没想好怎么让人带走，还是叫人直接端碗走押个一文钱，回头还了碗再退？就是有些麻烦了。”
没想到王一博都替他想好了：“这个简单，卖熟了可以叫他们自家带碗来装，就是不带碗我们也可以拿厚的油纸叠个碗，反正听你说的凉皮凉面是干的没有汤，那短时间应该还是能盛得住的。”
肖战立即笑起来：“是是是，这样最好了！”
说完，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么说来，博哥儿你是同意与我合伙了？”
王一博含笑点头：“等我明日去镇上把前几天打的山货都卖了，我们就准备，先自己做，能将口味把握好了就去镇上卖。如今才三月中，想来卖到九月不成问题。”
“天冷了我们可以再改卖别的，我还有好多点子呢。”
肖战急急补充，就怕他们之间的合伙关系不够牢固。
对方无奈：“肖大哥也不必想那么远，先看这两个月能不能赚到钱再谈后面的吧。”
王一博心里已有了盘算，如果这个小买卖真能做起来，那这倒能当做正事来干，或还真能轻松些将钱攒齐了还债呢。
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肖战还没张口就听到外头有人唤他，听起来应当是郏云，便迎了出去，果不其然，对方是做好了衣服拿来给他试的。
这话也说得差不多了，王一博就没有多留，背上篓子跟郏云打了个招呼就回家了。
十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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