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许印直起身子，指尖捏着鞋带的动作利落又干脆，方才在戏里流露的青涩与局促瞬间褪去。他仰起脸，黑曜石般的眼睛冷冰冰地扫过周寄珩，随后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往化妆间走，帆布鞋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周寄珩望着那道迅速远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摘下皮手套，随意搭在摩托车把手上，抬脚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小许老师生气了？”周寄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戏谑。许印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往前走。周寄珩几步追上来，并肩和他走在一起，“怎么，入戏太深，还真把自己当四七了？”

　　许印终于侧过脸，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耐：“周老师，即兴发挥也该有个度。”他的声音清冷，和方才戏里软糯的腔调判若两人，“下次麻烦提前沟通。”

　　周寄珩挑眉，低头凑近他，故意压低声音：“可你刚才的反应，可比剧本里的四七生动多了。”温热的呼吸扫过许印耳际，惹得他耳根泛红。许印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瞪着他：“周老师自重。”

　　“好好好，我错了。”周寄珩举手投降，脸上却不见丝毫歉意，反而笑意更浓，“晚上请小许老师吃饭赔罪？就当是给新人传授点拍戏经验。”

　　许印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别开脸：“不用了，我还有台词要背。”说着加快脚步，把周寄珩甩在了身后。看着少年匆忙逃离的背影，周寄珩嘴角自然上扬，眼睛会微微眯起，带着一种阳光又温暖的感觉周寄珩站在原地轻笑出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才碰过许印脸颊的位置。周寄珩望着许印加快步伐的背影，嘴角笑意不减，长腿一迈便追了上去。片场到休息区的长廊里，他伸手直接揪住许印后领，像是拎小猫似的把人往后拽了拽。

　　“周寄珩！”许印被这突然的动作惊得差点跳起来，回头怒视着他，“你干什么！”

　　“带你去吃冰粉赔罪。”周寄珩扬了扬下巴，示意不远处小吃街的方向，“我知道有家店，料多到能把碗盖住。”他完全不顾许印还在生气，拽着人就往片场出口走，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格子衫，烫得许印耳尖发烫。

　　冰粉摊位前，许印双臂环胸站在一旁，看着周寄珩熟稔地和摊主点单：“两碗，多加醪糟和小汤圆，再撒双倍的花生碎。”他说话时，雨滴顺着发梢滑落，在脖颈处汇成细流，衬得整个人多了几分随性的性感。

　　两碗冒着冷气的冰粉端上来，粉白透亮的冰粉堆得小山似的，各色果脯、坚果点缀其上。周寄珩把其中一碗推到许印面前，自己舀起一勺送进嘴里，满意地眯起眼：“尝一口，不好吃算我的。”

　　许印瞥了眼冰粉，又看了看周寄珩，终究没伸手：“我不吃甜的。”

　　“是吗？”周寄珩挑眉，突然舀起一大勺裹着红糖的冰粉，凑到许印嘴边，“那我喂小许老师，不就不算你吃了？”

　　“你——”许印话没说完，周寄珩已经把勺子往前送了送，冰凉的冰粉擦过他的嘴唇。四周食客投来好奇的目光，许印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只能仓促地张开嘴咬住勺子。

　　软糯的冰粉混着香甜的醪糟滑入喉间，周寄珩盯着许印鼓起的腮帮子，突然想起方才拍戏时，少年攥着他衣角的模样。此刻这人活像只被胁迫进食的仓鼠，睫毛湿漉漉地颤动，眼神却倔强地瞪着自己。

　　“怎么样？”周寄珩收回勺子，故意又舀了一勺在许印眼前晃了晃，“不好吃我可全吃了。”

　　许印别过脸，伸手抢过他手里的勺子：“我自己来。”他低头猛吃两口，试图掩盖发烫的脸颊，却没发现周寄珩望着他的眼神，比这碗冰粉里的红糖水还要甜腻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