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聚焦于二百毫米之外

书名:战火与博弦
作者:荔枝咕咕

肖战的手指在85mm镜头的金属螺纹上轻轻摩挲,暗房的红灯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血色。显影盘中的液体微微晃动,倒映出他紧蹙的眉头。窗外雨声渐密,打在暗房的铁皮屋顶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胶片盒。

"肖老师,《VISION》主编来电。"助理小林的声音带着犹豫,她手里捧着的平板电脑显示着最新邮件,"洛加导演组要求先看样片,他们想要......能颠覆认知的作品。"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动,展示出更多细节:"特别强调要'未经修饰的真实'。

“肖老师,关于王一博的合作细节,其经纪人刚刚给出了回复……”助手小林的话语渐渐微弱下去,“他们坚持携带自己的图像处理专员。”

镊子"当"地落在金属托盘上。肖战想起上周某流量明星工作室发来的那份长达三页的修图清单,第三条用加粗字体写着:"请将腹肌线条P得明显但不过分"。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右手虎口处一道细长的疤痕——那是五年前在战区被弹片划伤的纪念。"告诉他们,"他的声音像浸透了定影液的相纸一样紧绷,"要么全按我的流程来,要么现在付违约金。"

摄影棚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某种困兽的低吼。当王一博推门而入时,带进一阵混合着机油、冷冽香水和雨后潮湿空气的复杂气息。肖战从取景框里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沾着新鲜赛道泥点的机车靴——不是造型师准备的锃亮皮鞋,而是真正骑过重机的装备,鞋带处还缠着几根草屑。

肖战转身手持八十五毫米镜头不经意间掠过了王一博的身影——在他的视野之中,这位被誉为“天赐容颜”的青年嘴角勾勒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迟到了三十七分钟。"肖战没有抬头,声音像定影液一样冷涩。他的余光瞥见监视器上跳动的数字——原定两小时的拍摄档期已经被压缩到不足八十分钟。

王一博的眼角轻微颤动了一下。他的经纪人急忙介入对话:“我们的客户不久前荣获了亚洲最具魅力艺人大奖!”

“依靠几盏柔和光源和一群技艺高超的后期大师?”肖战的目光落在了一旁堆放整齐却未曾启用的照明器材之上,“今日我们将仅使用单一光源进行创作。”

回应他的是皮衣拉链撕开的脆响。王一博扯开高领毛衣的动作带着不耐烦,露出锁骨下方一道三公分长的新鲜擦伤,伤口边缘还泛着红肿:"拍啊,这不就是你们要的真实?"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挑衅,但尾音微微发颤,像是压抑着什么。

镁光灯突然爆闪。200mm的焦距让肖战清晰捕捉到对方瞳孔骤缩的瞬间——那是动物被强光突袭时的本能反应,不是训练过的营业眼神。更让他在意的是年轻人眼角一闪而过的水光,在强光照射下转瞬即逝。

"伤口结痂前会痒。"肖战突然说,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别用指甲抠。"他注意到王一博右手食指的指甲边缘有细微的撕裂痕迹,显然是经常无意识地抓挠导致的。

整个摄影棚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冷凝水滴落的声音。王一博的指尖正悬在伤处上方不到一厘米处,经纪人倒吸冷气的声音像刀划破丝绸般刺耳。

"头往左偏十五度。"肖战第五次调整反光板的角度,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想象你刚输掉人生最重要的比赛。"他的视线扫过监视器,注意到王一博的肩膀已经出现了轻微的颤抖——持续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了。

王一博突然将反光伞砸在地上,金属支架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不如肖老师先示范?"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一把夺过肖战手中的相机,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闪光灯炸开的强光让所有人看到国际摄影师罕见的失态——肖战条件反射地闭眼,瞳孔紧缩的样子像只被车灯照亮的野猫。

"很好。"肖战反而笑了,他按下遥控器调出监控回放,"现在大家明白为什么王老师需要八个修图师了?"他的指尖点在屏幕上,那里显示着王一博刚才拍下的画面——肖战被强光突袭时扭曲的表情。

王一博的眼睛猛然收缩。他的经纪人试图强行夺取相机,却被当事人冷冷一笑打断:“总算遇到了一个敢于直言之人。”

显示屏上的画面让助理们憋笑发抖。但王一博却盯着画面边缘——在那里,肖战被强光突袭时的第一反应是侧身护住相机镜头,而不是保护自己的眼睛。

"继续拍。"王一博突然拽过那件被造型师嫌弃的做旧皮衣套上,皮革摩擦发出沙沙声响,"不是要真实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决绝,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

凌晨三点的暗房像被浸泡在红酒里,潮湿闷热。红光下,肖战凝视着最后一张底片在显影液中慢慢浮现——王一博扯衣领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神却是七年来所有杂志大片里从未有过的活气,像是终于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枷锁。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原片买断报价?」简洁得近乎傲慢。

肖战用镊子轻轻翻动底片,摩挲着边缘的齿孔。他回复得像个精明的商人:"非卖品。但可以谈合作——用你摩托赛车的独家跟拍权交换。"按下发送键时,他的指尖在"发送"按钮上停留了半秒,像是突然意识到这场博弈已经超出了单纯的商业合作。

就在这时,一张照片从门缝悄无声息地滑入。监控视角的画面里,肖战调试灯光的背影清晰可见,后腰处露出一截黑色腰封,上面褪色的"XZ"字母在红光下若隐若现——那是他战地记者时期的旧物,内侧还缝着一个小小的医疗包,装着止血粉和应急缝合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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