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猛站在韩斌公寓门前,第三次确认地址。这个位于上京老城区的小区与他常住的高级公寓形成鲜明对比——墙壁斑驳,楼道里飘着各家各户的饭菜香,电梯门上的划痕诉说着岁月痕迹。
手机显示晚上七点四十五,比约定时间早了十五分钟。徐猛整理了一下深蓝色西装的领口,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可笑——他从未为任何约会提前到达,更不会在见面前紧张得整理衣着。任芸芸常抱怨他连订婚宴都迟到了十分钟。
"密码是你的生日倒过来。"韩斌的短信这样写着。
徐猛输入"810702",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推开门时,一股浓郁的泡面香气扑面而来,混合着某种木质调香氛的气息。公寓比想象中整洁,但空间狭小,客厅兼作餐厅,开放式厨房的水槽里堆着几个待洗的碗。
"来得真早。"
韩斌的声音从浴室方向传来,伴随着水管维修的金属碰撞声。徐猛放下公文包,循声走去,在浴室门口猛地停住脚步——
韩斌背对着他跪在地上,全身只穿着一条灰色运动短裤,结实的背肌随着修理水管的动作起伏,汗珠顺着脊椎凹陷处滑入裤腰。浴室灯光下,他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蜜色,肩胛骨随着动作如翅膀般张开。
"水管坏了?"徐猛声音不自然地提高了一点。
韩斌回头,脸上沾着一道水渍:"昨天开始的。房东说今天来修,结果放鸽子。"他随手用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个动作让肱二头肌鼓起惊人的弧度,"饿了吗?厨房有泡面。"
泡面。徐猛想起自己取消的那顿米其林三星晚餐——黑松露和牛、蓝鳍金枪鱼大腹、陈年香槟,本该是与合作伙伴的重要饭局。他却告诉对方突发急事,然后打车直奔这个破旧小区。
"我不吃泡面。"徐猛下意识回答。
韩斌笑了,放下扳手站起身:"徐总嫌弃平民食物?"他走近时带着汗水和金属的气息,"那你平时加班吃什么?"
这个问题的讽刺意味让徐猛耳根发热。他所谓的"加班"正是用来搪塞任芸芸,实则与韩斌见面的借口。而现在,他确实放弃了高级料理,站在这个满是水渍的浴室里,看着一个只穿短裤的男人修水管。
"我...可以叫外卖。"徐猛掏出手机。
韩斌伸手按住他的屏幕:"尝尝我的特制泡面。"他的掌心因修理工作而粗糙温热,"保证比你吃过的任何米其林都难忘。"
这句话带着双重意味,徐猛不确定是否自己过度解读。但当他看向韩斌的眼睛时,那琥珀色瞳孔中的笑意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十分钟。"韩斌转身回到水管前,背肌随着弯腰的动作绷紧,"马上修好。"
徐猛应该回到客厅等待,或者坚持叫外卖。但双脚像生了根,视线无法从那个忙碌的背影上移开。韩斌修理水管的姿势熟练得令人惊讶——手指灵活地旋紧接头,手腕转动时前臂肌肉线条分明,偶尔因用力而绷紧的小腿肌肉呈现出完美的弧度。
"喜欢看人修水管?"韩斌头也不回地问,声音里带着笑意。
被抓个正着的尴尬让徐猛喉咙发紧:"只是好奇...你还会这个。"
"军校学的。"韩斌轻松地说,拧紧最后一个螺母,"生存技能之一。"
水龙头恢复正常,韩斌打开开关试水。清澈的水流喷涌而出,溅湿了他的短裤和部分腹部。他关掉水,转身面对徐猛,毫不在意自己几乎全湿的下半身。
"好了。"韩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现在去做饭。"
厨房里,韩斌套上一件白色背心,开始准备他们的"特制泡面"。徐猛坐在狭小的餐桌旁,看着这个场景感到一种奇怪的违和感——他,徐氏集团继承人,坐在一间月租可能不到他西装价格的公寓里,等待一个健身教练为他煮泡面。
"你经常...自己做饭?"徐猛问,试图填补沉默。
韩斌往锅里打入两个鸡蛋:"军校出来的人都会几手。"他动作利落地切着葱花,"不像徐总,从小有厨师伺候吧?"
这个尖锐的问题直指两人的阶级差异。徐猛想起自家那个曾为法国米其林餐厅工作的私人厨师,突然感到一丝不自在。
"我大学时也煮过泡面。"他防御性地说。
韩斌回头看他一眼,笑容扩大:"放火腿肠和卤蛋的那种?"
被说中的尴尬让徐猛抿紧嘴唇。确实,在哈佛读书时,他的深夜加餐就是便利店泡面加些简单配料。但那与韩斌正在做的"特制泡面"显然不在同一水平——锅里现在有新鲜虾仁、青菜、香菇,还有某种香气特殊的酱料。
"尝尝这个。"韩斌将一个小碟子推到徐猛面前,"我自己调的辣椒酱。"
徐猛蘸了一点,舌尖立刻被辛辣和鲜香席卷。这味道复杂而强烈,与他在高级餐厅尝过的任何酱料都不同。
"好吃。"他惊讶地承认。
韩斌的笑容带着满足:"我外婆的配方。"他转身搅拌锅里的面条,"她总说,食物最重要的是心意,不是价格。"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入徐猛精心构筑的世界观。他看着韩斌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白色背心下的肌肉随着动作若隐若现,突然有种想触摸的冲动。这个念头太过危险,他急忙移开视线。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任芸芸的消息:「加班到几点?要给你留宵夜吗?」
徐猛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又一个谎言,像雪球般越滚越大。他简短回复:「不用,可能很晚。」
刚发出去,另一条消息弹出。韩斌:「西装裤绷得真好看,想被你弄脏。」
徐猛猛地抬头,发现韩斌正背对着他煮面,手机放在料理台另一端。这条露骨的调情显然不是刚发的。那么...他低头再次确认,消息确实来自韩斌,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
"面好了。"韩斌端着两个碗转身,看到徐猛的表情后挑眉,"怎么了?"
徐猛迅速锁屏:"没什么。"
韩斌将碗放在桌上,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铺着完美的溏心蛋、粉嫩的虾仁和翠绿的青菜。确实不像普通的泡面。
"尝尝。"韩斌拉开椅子坐下,距离近得膝盖几乎碰到徐猛的。
第一口下去,徐猛惊讶于味道的丰富。面条劲道,汤头鲜美,辣酱的后劲让额头微微冒汗。这远超市面上任何速食产品,甚至比他记忆中的任何泡面都好。
"怎么样?"韩斌问,眼睛盯着徐猛的表情。
"不错。"徐猛试图保持冷静,但手已经自动舀起第二口。
韩斌低笑,开始吃自己的那份。两人之间的沉默不再尴尬,而是充满某种奇怪的舒适感。徐猛发现自己竟然在享受这顿简陋的晚餐,享受这个狭小空间里的亲密,享受对面男人偶尔投来的炽热目光。
"你经常带人回家吗?"徐猛突然问,随即后悔自己的冒昧。
韩斌放下筷子,直视他的眼睛:"你是第一个。"
这个回答太过直接,徐猛不知如何应对。他低头继续吃面,却感觉到韩斌的视线如实物般落在自己脸上。
"水管又漏了。"韩斌突然说,站起身走向浴室。
徐猛犹豫片刻,跟了过去。浴室里,刚才修理的地方确实又渗出水来。韩斌蹲下检查,背心因动作上缩,露出一截结实的腰肢。
"需要扳手。"他伸手去够工具,却不小心碰倒洗洁精瓶子,泡沫顿时漫了一地。"该死。"
徐猛下意识后退,却被韩斌叫住:"帮我拿条毛巾,在柜子里。"
打开浴室柜门,徐猛看到整齐叠放的毛巾和各类洗漱用品。韩斌的生活痕迹无处不在——剃须刀上的水珠,半瓶用了一半的发胶,薄荷味的牙膏。这些细节太过私人,让他有种闯入他人领地的微妙罪恶感。
"给。"他递过毛巾,小心避开地上的泡沫。
韩斌接过时,手指"不小心"蹭过徐猛的手背,带着洗洁精的滑腻触感。这个看似偶然的接触却让徐猛浑身一僵,仿佛被电流击中。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立即抽回手,而是任由那触感持续了半秒太长的时间。
"抱歉。"韩斌说,但眼神里毫无歉意。他用毛巾擦拭地上的泡沫,背心领口随着动作下垂,露出更多胸肌轮廓。
徐猛应该回到客厅,应该保持安全距离。但某种无法解释的冲动让他蹲下身,拿起另一条毛巾帮忙:"这里还有。"
两人的手在泡沫中偶尔相碰,每次接触都像按下某个隐秘的开关,让徐猛的呼吸变得不稳。韩斌身上散发着沐浴露和汗水混合的气息,在狭小的浴室里格外浓烈。
"你未婚妻知道你在这里吗?"韩斌突然问,声音低沉。
徐猛的手停顿了一下:"我说在加班。"
"经典的谎言。"韩斌轻笑,拧干毛巾时小臂肌肉绷紧,"她相信吗?"
这个问题刺痛了徐猛。任芸芸不是傻子,最近的种种异常——取消的约会、心不在焉的对话、身上偶尔的陌生气息——她一定有所察觉。更何况苏雯很可能已经报告了泳池边的见闻。
"不重要。"徐猛生硬地说,站起身逃离狭小的浴室。
回到餐桌前,他的泡面已经有些凉了,但依然比任何米其林料理都更让他食欲大开。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丝恐慌——他,徐猛,竟然在享受这种平民生活,享受与韩斌共处的每一分钟。
韩斌跟出来,洗过的手还滴着水。他随意地在裤子上擦了擦,这个不修边幅的动作莫名让徐猛喉头发紧。
"看电影吗?"韩斌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我收藏了不少老片。"
徐猛看了眼腕表——刚过九点,他本可以回酒店准备明天的谈判,或者至少处理几封紧急邮件。但某种比理智更强烈的冲动让他点头:"好。"
沙发很小,两人坐下后大腿几乎相贴。韩斌选了一部上世纪的黑白战争片,讲述一群士兵在困境中的情谊。影片开始不久,徐猛就认出了其中的军事细节只有真正服役过的人才会注意。
"你看了多少遍?"他问。
韩斌眼睛盯着屏幕:"十几次吧。"他停顿一下,"第一次看是在军校,教官放的。"
影片中的士兵们分享着最后一盒罐头,场景朴素却感人。徐猛想起自己那些昂贵的商务晚餐,席间谈的都是数字和合同,从未有过这种纯粹的联结。
"你和任芸芸怎么认识的?"韩斌突然问,目光依然停留在电视上。
徐猛斟酌着词句:"商业酒会。她父亲是我父亲的合作伙伴。"
"典型的联姻。"韩斌评论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徐猛没有反驳。确实,他和任芸芸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商业考量多于感情。门当户对,资源整合,强强联合——这些词汇在两家家长的谈话中反复出现。爱情?那只是锦上添花的奢侈品。
"你呢?"徐猛反问,"有过认真的关系吗?"
韩斌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军校不允许谈恋爱。"他放下酒瓶,"毕业后忙着创业,没时间。"
这个回答太过简洁,明显避开了某些故事。徐猛想起泳池边胡婷提到的"前男友",但决定不追问。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微妙,不适合探讨过去的情史。
电影进行到高潮部分,主角为救战友牺牲自己。韩斌的表情在屏幕光线下变得柔和,眼中闪烁着徐猛从未见过的脆弱。这一刻,那个总是自信满满的健身教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实男人。
"你相信有人会为别人牺牲吗?"韩斌突然问,声音几乎被电影音效淹没。
徐猛思考了片刻:"在战场上,也许。在商场上?几乎不可能。"
韩斌转头看他,目光深沉:"我觉得你会。"
这个断言让徐猛心跳加速。为什么韩斌对他有这种信心?他们认识不过几周,相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几十小时。但那双琥珀色眼睛中的笃定,仿佛已经看透了他灵魂深处的某些特质。
电影结束时已近午夜。徐猛该告辞了,明天还有重要谈判。但当他站起身,韩斌也随之上前,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几乎胸贴胸。
"我该走了。"徐猛说,声音比他预想的更沙哑。
韩斌没有移动:"外面下雨了。"
确实,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越来越密。徐猛看向窗外,上京的夜景在雨幕中变得模糊。
"我叫车。"他掏出手机。
韩斌的手覆上他的屏幕:"可以睡沙发。"他补充道,"或者我睡沙发。"
这个提议太过危险。徐猛应该拒绝,应该坚持离开。但雨水顺着窗玻璃滑下的轨迹莫名吸引着他的视线,而韩斌站在灯光下的身影像是这雨夜唯一的温暖源。
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打破暧昧气氛。徐猛看了眼来电显示——助理小林。这个时间打来一定是有急事。
"喂?"他接起电话。
"徐总,抱歉这么晚打扰。"小林的声音透着紧张,"任小姐刚才来电,问您明天的谈判细节。她说...她说联系不上您。"
徐猛皱眉。他的手机一直有信号,任芸芸怎么可能联系不上?
"她还说了什么?"
小林犹豫了一下:"她问...您是不是又在游泳。"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下。任芸芸明显是在试探,很可能胡婷已经向她报告了泳池边的事。徐猛看了眼韩斌,对方正假装专注于收拾碗筷,但竖起的耳朵暴露了他的在意。
"告诉她我在准备资料,手机静音了。"徐猛冷静地指示,"明天的谈判十点开始,她不需要出席。"
挂断电话,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凝重。雨声填补着沉默,韩斌背对着他洗碗的背影显得异常僵硬。
"麻烦?"韩斌最终开口,声音刻意轻松。
徐猛深吸一口气:"未婚妻起疑了。"
韩斌关上水龙头,转身靠在料理台上:"要回去吗?"他的表情难以捉摸,"我可以帮你叫车。"
这个突然的疏远让徐猛胸口发紧。是的,他应该回去,应该挽回局面,应该专注于明天的谈判和即将到来的婚姻。但当他看向韩斌被雨水映照的侧脸,那些"应该"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雨太大了。"徐猛听见自己说,"如果不麻烦..."
韩斌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黑夜中突然点燃的火把:"沙发还是床?"
这个选择太过赤裸。沙发意味着安全距离,床则是一种默许,一种邀请。徐猛喉结滚动,理智与欲望在脑中激烈交战。
"沙发就好。"他最终回答。
韩斌点点头,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床单和毯子:"浴室有备用牙刷和毛巾。"他顿了顿,"需要睡衣吗?"
徐猛摇头:"我习惯睡衬衫。"
这个回答让韩斌嘴角微微上扬:"我知道。"他意有所指地说,"看你办公室休息室的照片就知道了。"
徐猛愣住了。他确实在办公室隔间放了张休息用的沙发床,偶尔加班过夜。但那些照片只存在公司内部系统,韩斌怎么...
"你黑进了我的公司网络?"徐猛质问。
韩斌无辜地举起手:"只是谷歌图片搜索。徐总忘了自己上过财经杂志的办公室专访?"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徐猛直觉没那么简单。韩斌对他生活的了解程度远超公开资料所能提供。从大学游泳冠军到办公室休息习惯,这个男人似乎掌握着他每一个细节。
洗漱完毕,徐猛躺在韩斌家的沙发上。这沙发对他来说太短,脚踝以下悬在空中,但他却感到一种奇怪的舒适。客厅里飘着淡淡的松木香氛气息,雨声成了最好的白噪音。
韩斌道过晚安后就进了卧室,门虚掩着,透出一线暖黄灯光。徐猛盯着那道光线,想象门后的场景——韩斌可能正在换衣服,或者躺在床上看书,或者...他强迫自己停止这种幻想。
手机屏幕亮起,是任芸芸的短信:「明天谈判加油。爱你。」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千斤重担压在胸口。徐猛盯着"爱你"两个字,不确定自己能否坦然回复同样的感情。他们的关系从来不是激情四射的那种,更像是两个相配零件的精密咬合——顺畅、稳定、毫无意外。
而韩斌...韩斌是一场森林大火,一场海啸,一个打乱所有计划的变数。危险,却令人上瘾。
徐猛最终只回复了「谢谢」二字,然后将手机调成静音。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他闭上眼睛,却无法阻止脑海中浮现的画面——韩斌修水管时绷紧的背肌,煮面时专注的侧脸,还有那句"想被你弄脏西装"的露骨调情。
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韩斌留下的水杯和一本军事杂志。徐猛随手翻开,发现里面夹着一张老照片——军校毕业典礼上,年轻的韩斌站在队列中,面容严肃,右眉骨的疤痕还很新鲜。照片边缘被反复摩挲得有些发白,似乎常被拿出来观看。
这个小小的发现让徐猛胸口发紧。那个总是自信满满的韩斌,也会怀念过去,也会珍视某些记忆。这个认知让他对那个卧室里的男人产生了新的好奇。
雨声渐歇时,徐猛终于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他梦见自己回到军校,十四岁的韩斌站在走廊尽头,眉骨流血却依然倔强地昂着头。梦中的他伸出手,想要擦去那道血迹,却被对方抓住手腕拉近...
"徐总?"
真实的触感让徐猛猛然惊醒。韩斌蹲在沙发旁,一只手轻摇他的肩膀。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给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镀上金边。
"七点了。"韩斌低声说,"你九点有谈判。"
徐猛眨眨眼,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韩斌穿着运动裤和紧身背心,显然刚晨练回来,身上还带着汗水和雨水混合的气息。
"我睡了这么久?"徐猛坐起身,发现身上多了条毯子。
韩斌站起身,肌肉在背心下舒展:"你睡得很沉。"他走向厨房,"咖啡?"
徐猛点头,摸出手机查看消息。十几条未读,大部分来自助理和小组成员,关于今天谈判的最后准备。还有一条任芸芸的:「谈判结束后爸爸想见你。」
这条消息让他胃部一沉。任老爷子很少主动约谈,除非有重要事情。难道任芸芸已经...?
"紧张?"韩斌递来咖啡,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表情。
徐猛接过杯子,黑咖啡的香气让他稍微清醒:"任老要见我。"
韩斌在他对面坐下:"关于昨天?"
"很可能。"徐猛抿了口咖啡,惊讶于它的美味,"你煮咖啡的技术和泡面一样好。"
韩斌微笑:"军校必备技能。"他停顿一下,"需要我做什么?"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徐猛心头一暖。在商业世界中,人们总是问他能提供什么,很少问需要什么。韩斌的直接和真诚像一束光照进他精心构筑的防御工事。
"不用。"徐猛放下杯子,"这是我的问题。"
韩斌没有坚持,只是起身拿来一个纸袋:"干净的毛巾和新牙刷。浴室你可以先用。"
淋浴时,徐猛试图理清思绪。热水冲刷过身体,带走了昨夜的疲惫,却带不走内心的混乱。他对韩斌的感觉已经超出了单纯的肉体吸引,但这份感情在现实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家族责任、商业联姻、社会期待...
穿上昨天的西装,徐猛在镜前整理领带。镜中的男人眼圈微微发青,但眼神依然锐利。他还能维持这个精英表象多久?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奔向那个在厨房煮第二杯咖啡的男人时?
"我送你。"韩斌拿起车钥匙,"早高峰很难打车。"
徐猛没有拒绝。两人沉默地下楼,坐进韩斌那辆略显陈旧的吉普车。车内空间狭小,韩斌换挡时手臂偶尔擦过徐猛的膝盖,每一次接触都像按下某个隐秘的开关。
"周三。"在酒店门口,韩斌突然说,"还来吗?"
徐猛应该拒绝,应该结束这场危险的游戏。但当他看向韩斌的眼睛,那个"不"字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微不可见的点头。
韩斌笑了,伸手整理了一下徐猛的领带,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次:"谈判加油,徐总。"
这个小小的亲密举动让徐猛胸口发烫。他下车走向酒店大堂,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如同一束阳光固执地穿透他精心构筑的冰层。
大堂里,助理小林已经等候多时:"徐总!任老刚刚来电,说谈判后请您直接去他办公室。"他压低声音,"他听起来...不太高兴。"
徐猛整了整领带,那个被韩斌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在发烫:"知道了。"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他最后一次检查手机。一条新消息来自韩斌:「忘了说,你睡着时说了梦话。叫了我的名字。」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击中胸口。徐猛迅速锁屏,但已经太迟——电梯镜面映出他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这个小小的背叛,对他精心维持的假面来说,或许是最致命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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