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落满莲花楼檐角时，方多病正给李莲花描眉。螺子黛扫过微蹙的眉峰，被窗外飘进的雪片染成霜色。铜镜里映着两道交叠的身影，恍若寻常人家新婚的妆台私语。
"别动。"方多病捏着李莲花的下颌，指尖沾了胭脂抹上他苍白的唇，"云彼丘说今日有贵客来访，门主总该..."话音未落，腕子被反扣在妆匣边，螺子黛在案上滚出蜿蜒的墨迹。
李莲花就着他指尖残余的胭脂，在青年锁骨绘了朵含苞的莲："这般颜色，方公子倒是衬得。"温热的吐息拂过未愈的剑伤，惊得尔雅剑在架上铮鸣。方多病耳后绯色漫至襟口，正要开口，楼外忽然传来云彼丘的咳嗽声。
来客是位裹着雪狐裘的妇人，怀中婴孩哭声嘶哑。李莲花把脉时眉头越蹙越紧，方多病见他指尖金芒微闪，竟是动用了扬州慢本源。
"三月前可去过南疆？"李莲花突然发问。妇人慌乱摇头，襁褓却滑出半枚孔雀翎——与单孤刀余党佩饰如出一辙。婴孩臂上莲花胎记骤然发亮，方多病腕间契约纹如被火灼。
李莲花拂袖震碎孔雀翎，漫天花雨里藏着淬毒的银针。妇人袖中短刃未及出鞘，已被尔雅剑钉在梁上。方多病扯开婴孩襁褓，里面竟是灌满蛊虫的陶偶！
"北疆十二城..."李莲花碾碎陶偶中爬出的金蝉蛊，"你们倒是会选傀儡。"
假妇人厉笑化作血雾，在雪地上凝成南胤咒文。方多病正要细看，忽被李莲花捂住双眼："别看！"滚烫的血滴落在他颈间，契约莲纹泛起妖异的紫光。
入夜后的莲花楼弥漫着药苦。方多病解开李莲花覆目的白绫，指腹抚过渗血的眼角："强行破咒的滋味可好？"药匙抵在对方唇间，却被舌尖卷着往里送了半寸。
"方公子亲自煎的药..."李莲花就着他的手咽下汤药，喉结滚动间扯动心口莲纹，"砒霜也甘之如饴。"烛火被掌风熄灭的刹那，尔雅剑穗上的夜明珠滚落床底，幽光照见十指相扣的影。
雪粒敲打窗棂的声响里，方多病忽然颤了颤。李莲花抚上他后腰的旧剑疤："疼？"扬州慢随唇齿游移渡入经脉，却在触及丹田时遇到屏障——那里盘踞着陌生的内力，如月照大江般浩瀚。
"何时的事？"李莲花猛然撑起身，锦被滑落露出心口蔓延的金纹。方多病将脸埋进他散着药香的发间："那日你独闯北疆...契约莲纹自己结的丹。"指尖凝气点亮夜明珠，丹田处浮现的竟是扬州慢第九重莲印！
楼外积雪忽然无风自动，少师剑在鞘中发出龙吟。李莲花披衣推窗，见月下立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衣人，掌中玉笛与漆木山遗物别无二致。那人轻笑一声，漫天飞雪凝成冰刃："小师弟，师父的债该还了。"
方多病尔雅剑尚未出鞘，忽觉丹田剧痛。新结的内丹疯狂吸收着李莲花的扬州慢，契约莲纹在两人之间织成金色罗网。白衣人玉笛点地，冰刃化作莲苞将莲花楼层层包裹："这份聘礼，可还衬得起圣女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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