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僵在玄关,水晶吊灯的光晕像液态黄金流淌在波斯地毯上。他低头看着自己发黄的帆布鞋在驼绒地毯上压出的凹痕,突然想起十五分钟前司机替他开车门时,戴着白手套的手掌始终悬在车门框上两寸——那个恰到好处不会碰到他头发的距离。
"裤脚沾了红酒。"王一博的声音像手术刀划过冰面。
肖战指尖猛地一颤。一点污渍,一点不属于他的痕迹,就能让他的皮肤像被火燎过一样发紧。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仿佛要把东伦敦廉价旅馆的霉味、洗衣机的漂白剂和前任房客渗进纤维里的尼古丁都咽下去。
冰球第三次撞击杯壁时,肖战抓起酒瓶砸向展柜。防弹玻璃震颤着吞下暴烈,二十套高定西装在琥珀色酒液里摇晃成幽灵。"就像这些衣服,"他手指在玻璃上留下血痕,"你早算准我穿不进任何一套。"
更衣室最右侧的空衣架挂着件发霉校服,领口别着烫金卡片:「致十七岁的肖主席」。这让他想起那个蝉鸣聒噪的午后,他在教师办公室偷改王一博的数学卷,少年带着薄荷味的呼吸喷在耳后:"学生会主席也会作弊?"
王一博突然抓住他手腕,衬衫领口滑落——XZ 2018.9.5的纹身下藏着平行排列的旧伤疤。"你以为这是纪念?"王一博扯开领口,"这是他们取走我第三根肋骨那天的缝合线。" 肖战突然仰头撞向他的下巴。血腥味在口腔漫开时,他尝到命运荒谬的咸涩,回应是突然进入来的更深的亲吻。这个吻带着血腥气和威士忌的灼烧感,王一博的牙磕破他的下唇时,肖战听见西装后摆撕裂的清脆声响。镜面在体温下蒸腾起白雾,他看见十七岁的自己从雾气中走来,手中握着那封没送出的情书。
落地窗外炸响惊雷,泰晤士河的游轮正在暴雨中鸣笛。当王一博的牙齿咬上他喉结时,肖战突然想起今早出门前房东的警告:"张先生说你妈妈的透析费又该交了。"
他抓住最后一丝清明推开身上的人:"我要现金。"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现在就给。"
王一博的领带松垮挂在颈间,眼底涌动着肖战看不懂的暗流。他走到保险箱前输入密码,金属门弹开的瞬间,肖战看见成捆的英镑
"过来拿。"王一博的声音像淬毒的匕首。
肖战赤脚踩过满地狼藉的西装碎片。
昂贵面料的残骸陷进脚底,像一场奢侈的献祭。他弯腰去捡那张被红酒浸透的支票,后颈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嘶……”
王一博的翡翠袖扣别针抵在他裸露的皮肤上,针尖轻轻刺入,像某种不容拒绝的烙印。微凉的金属触感让他脊背一颤,随即是温热的触觉——王一博的指腹沿着那道看不见的痕迹缓缓摩挲,像是安抚,又像是更深的警告。
“定金。”男人的嗓音低沉,呼吸擦过他耳畔,“现在,你身上有我的印记了。”
肖战猛地推开他,掌心抵在王一博胸口时,却感受到对方同样失控的心跳。
“疯子……!” 他低声骂,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
王一博被推开,却笑得餍足。他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翡翠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像某种蓄势待发的野兽。
“下次……”他微微偏头,眼神危险而缠绵,“我会选一个更让你记得住的地方。”
他猛地推开王一博,攥着那叠浸透红酒味的钞票夺门而出。
暴雨中的伦敦像被浸泡在墨水瓶里。出租车后座上,肖战数钱的手指抖得厉害。第三遍数到£5000时,司机透过后视镜投来探究的目光——这足够支付圣玛丽医院三周的透析费,如果张铭没有再次抬价的话。
医院走廊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在肖战睫毛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他停在703病房前深呼吸,指节悬在门板上方三寸,就像那个司机为他悬着的手。门内传来心电监护仪的机械音,平稳得令人心慌。
"妈,我凑到..."推门的瞬间,肖战的声音戛然而止。
病床上空荡荡的。输液架歪斜地杵在床边,半袋透析液悬在那里,在白色床单上投下淡蓝色的阴影。床头柜上的相框倒扣着——那是他们全家最后一张合影,拍摄于父亲跳楼前一周的生日宴。
"Mr.肖?"护士长的声音从背后刺来,"您母亲今早转入ICU了。"她递来的账单边缘沾着碘伏痕迹,"张先生说...您会明白的。"
肖战盯着费用清单最下方那个突兀新增的项目:
【特殊镇静剂注射 £8000/次】
和他在酒吧被迫服用的那种一模一样。
走廊尽头的消防栓镜面映出他惨白的脸。锁骨下方,王一博留下的针孔正在渗出细小的血珠,像情书日期纹身下那些缝合线曾经渗血的样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未知号码发来的照片里,母亲手腕上戴着摩根大通员工才有的硅胶腕带。
玻璃窗外的泰晤士河上,"Second Chance"号游轮正鸣笛驶过。肖战摸到钱包夹层里的翡翠袖扣——方才挣扎时不知何时顺走的——锋利的边缘割破指尖。血滴在账单上,正好盖住张铭的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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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9月7日 暴雨夜
钢笔在病历本背面洇开一团墨迹,像ICU窗外化开的雨痕。肖战盯着那团不断扩散的黑色,指节发白。
「他碰到我的时候,我没有躲。」
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透明的蛇,倒映着病床上母亲苍白的脸。心电监护仪的绿光里,他看见自己锁骨下方那个新鲜的针孔——王一博用翡翠袖扣留下的印记,此刻正随着脉搏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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