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伦敦老旧的排水管哗哗流淌，肖战站在"午夜调"酒吧狭小的员工更衣室里，透过气窗望着外面模糊的霓虹灯光。玻璃上的倒影映出一张他几乎认不出的脸——眼角有了细纹，嘴角的弧度不再像大学时那样自然上扬。
"肖，VIP3包厢点了Dom Pérignon，指名要你服务。"经理保罗推门进来，肥胖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客人看起来很有来头，别搞砸了。"
肖战点点头，手指灵活地打好领结。黑色丝质衬衫是酒吧最贵的制服，只给头牌服务生穿。他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精确到毫米，眼睛却依然空洞无光。
推开VIP3包厢门的瞬间，香槟瓶在他手中险些滑落。包厢中央坐着的男人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西装，袖口露出一截白皙手腕，上面戴着肖战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百达翡丽。五年了，王一博的轮廓更加分明，眉宇间透着不容侵犯的冷峻。
"这是我们最好的服务生，肖。"经理谄媚地介绍，"他还会唱爵士，非常专业。"
王一博抬起头，目光扫过肖战的脸，突然定住。"肖...战？"他用中文试探地叫出这个名字。
肖战的手指死死扣住香槟瓶身，指节发白。命运多么讽刺，让他在最狼狈的时刻重逢最想见又最怕见的人。
"先生认错人了。"肖战用流利的英语回答，香槟塞子"砰"地弹出，泡沫溅在他手背上，冰凉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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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5日 星期六 晴
肖战躲在图书馆角落，看着王一博走进教室，发现那封夹在课本里的信时困惑的表情。他的心脏跳得如此剧烈，几乎要冲破胸腔。
"致一博学弟：
也许你不记得我，我是学生会主席肖战。上周篮球赛，当你投进决胜球时，阳光落在你汗湿的睫毛上，像星星坠入湖泊......"
信纸被他揉皱又展平无数次，最终没有署名。如果王一博知道是那个戴着厚眼镜、只会读书的学生会主席写的，一定会当场撕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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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没有移开视线："清河一中，2018届，你是学生会主席，我是篮球队队长。"他顿了顿，"毕业那天，有人在我课本里塞了封情书，字迹很漂亮。"
肖战感到一阵眩晕，耳边嗡嗡作响。那封他熬夜写了又撕、撕了又写的情书，那个让他成为全校笑柄的毕业季，此刻全部血淋淋地撕开。
"抱歉，我不清楚您在说什么。"肖战机械地倒酒，"需要点歌吗？《Fly Me to the Moon》很适合这个夜晚。"
王一博皱起眉，刚要说什么，被旁边的英国同事打断："哇哦，情书？王，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浪漫史！"
包厢里爆发出一阵哄笑。肖战逃到角落的小舞台，拿起麦克风。当他唱到"In other words, I love you"时，睁开眼正好对上王一博深邃的目光。
一曲终了，肖战匆匆鞠躬准备离开，却在转身时撞翻了酒杯。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极了五年前那个下午，教室里爆发的嘲笑。
"对不起，我马上收拾。"他蹲下去捡碎片，手指被划破也浑然不觉。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握住他的手腕。王一博不知何时来到了他面前，掏出方巾按在他流血的手指上。"为什么在这里？"他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中文问，"你明明考上了央财..."
肖战猛地抽回手，血色从脸上褪去："客人请自重。"他几乎是逃出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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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7日 星期一 阴
"快看，这就是学生会主席写给篮球队长的情书！"广播里传来夸张的朗读声，整个学校哄堂大笑。
肖战站在走廊上，看到王一博皱着眉头望向广播喇叭，脸上是困惑和...厌恶？他转身逃进厕所隔间，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
"妈妈打电话来说爸爸的公司出了问题，可能要破产。真是祸不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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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保罗愤怒的声音："你搞什么鬼？那是大客户！摩根的人！"
"我身体不舒服..."
"不舒服也得忍着！要么回去道歉，要么收拾东西滚蛋！你欠张先生的钱还清了吗？"
肖战咬住嘴唇，直到尝到铁锈味。是啊，他有什么资格任性？那个曾经骄傲的肖战早就死了，死在父亲跳楼的那天，死在所谓好友卷走他学费的夜晚。
推开包厢门时，王一博正站在窗边打电话，背影挺拔如松。听到动静他转过身，对电话那头说了句"会议取消"便挂断了。
"抱歉刚才失礼了。"肖战九十度鞠躬，"请允许我弥补，今晚的酒水全部记在我账上。"
王一博静静看着他表演，突然对其他人说："各位先回去吧，我想单独待会儿。"
包厢门关上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坐。"王一博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肖战站着没动："按规定我们不能与客人同坐。"
"那条规定也禁止服务生对客人撒谎吗？"王一博冷笑，"肖战学长。"
这个久违的称呼像一把刀插进心脏。肖战终于抬起头："王一博，五年了，我们都变了。就当没见过我，行吗？"
"为什么在伦敦？为什么做这个？"王一博不依不饶，"以你的成绩应该——"
"应该怎样？"肖战突然笑了，眼里闪着泪光，"应该在投行年薪百万？应该和你一样成为精英？王一博，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幸运。"
王一博沉默片刻，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名片："我住在河岸公寓2801，明天下午三点，来找我。"
肖战没接："抱歉，我白天有工作。"
"辞掉。"王一博站起身，"肖战，你欠我一个解释。关于那封情书，关于...所有事。"
当王一博擦肩而过时，肖战闻到了熟悉的冷香，和记忆中大学教室里飘散的气息一模一样。那一刻他几乎要脱口说出真相，但最终只是深深鞠躬："客人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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