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巷

书名:春和景明:老板你不要独宠我啦
作者:慕邺

晨雾未散时,黄明昊已经站在了衣柜前。他套了件浅灰色连帽卫衣,领口有些大,露出半截锁骨。牛仔裤是洗得发白的那条,膝盖处还留着上次练舞磨破的小洞。

黄景瑜端着咖啡杯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他光裸的脚踝:"降温了。"

"这样好看。"黄明昊低头系鞋带,后颈的碎发随着动作滑落,发尾微微打着卷。

男人放下杯子,从衣帽间取了条驼色围巾。羊绒面料拂过脖颈时,黄明昊闻到很淡的檀香——是黄景瑜衣柜里特有的味道。围巾尾端垂下来,正好盖住他卫衣上那个小小的线头。

"去哪?"

黄明昊把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声音闷闷的:"老城区。"

车驶过跨江大桥时,阳光刺破云层。黄景瑜单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指腹蹭了蹭他眼下淡淡的青黑:"没睡好?"

"做梦了。"黄明昊盯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梦见小时候。"

老巷子比记忆中更窄。青石板路缝隙里钻出嫩绿的草芽,墙角堆着褪色的塑料板凳。黄明昊停在一家早餐铺前,招牌上的"王记豆浆"四个字已经褪成了浅粉色。

"两碗甜豆浆,一根油条。"

老板娘抬头时,眼角的皱纹舒展开:"小耗子?"

黄明昊耳尖瞬间红了。这个乳名太久没人叫,此刻在黄景瑜面前被喊出来,羞耻感顺着脊背往上爬。他偷瞄身侧的男人,却见对方唇角微微扬起。

豆浆端上来时浮着层薄薄的豆皮。黄景瑜掰开一次性筷子,动作顿了顿——木质筷身上有细小的毛刺。

"要换吗?"黄明昊小声问。

"不用。"

黄景瑜低头喝豆浆的样子很认真,睫毛在晨光中镀了层金边。他喝东西时习惯先轻轻吹一下,这个细节让黄明昊想起昨晚他给自己膝盖擦药时的样子。

"小时候,"黄明昊戳破豆皮,"我妈下夜班总会带这个回来。"

油条掰开的脆响里,他看见黄景瑜的筷子尖沾了点豆浆沫。男人今天穿了件深蓝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冷白,下颌线条干净利落。阳光透过塑料棚顶的裂缝漏下来,在他眉骨处投下细碎的光斑。

"后来呢?"

"后来店要拆了。"黄明昊把油条泡进豆浆,"我妈走的那天,我在这坐了一整夜。"

黄景瑜的筷子停在半空。他伸手过来,拇指蹭掉黄明昊嘴角的豆浆渍,动作很轻,却让少年鼻尖一酸。

巷子深处有家音像店,招牌上的霓虹灯管坏了一半。黄明昊蹲在二手CD架前,指尖掠过那些蒙尘的塑料壳,突然抽出一张——封面上是九十年代的女子组合,站在C位的女孩笑起来有单边酒窝。

"许眠?"

黄景瑜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他接过CD,指腹摩挲着封面边缘,那里有道泛黄的折痕。

"我妈的珍藏。"黄明昊仰头看他,"她说这是她学姐。"

阳光斜斜地切进店铺。黄景瑜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轮廓被镀上毛茸茸的金边。他低头看CD的样子格外专注,喉结滚动时,脖颈处的筋络微微突起。

"要这个。"

老板从旧报纸堆里抬头:"二十。"

回程时黄景瑜开得很慢。CD机里放着许眠那首《仲夏夜之梦》,少女清甜的嗓音充满年代感。黄明昊蜷在副驾驶,围巾上残留的檀香混着车厢里的暖风,熏得人昏昏欲睡。

"她和我妈......"

"同个舞蹈学院。"黄景瑜目视前方,"我妈资助她出道,后来......"

后来两个字悬在半空,被突然响起的电话切断。黄明昊看见来电显示「林秘书」,但黄景瑜直接按了静音。

车停在巷口的老榕树下。黄景瑜解开安全带,突然倾身过来。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在他睫毛上投下跳动的光点。

"谢谢。"

这个吻很轻,带着豆浆的甜味。黄明昊揪住他的毛衣下摆,听见自己心跳震耳欲聋。

CD转到最后一首时,黄景瑜从钱包夹层取出张照片。泛黄的相纸上,年轻女人搂着穿舞蹈服的女孩,两人对着镜头比剪刀手。照片角落标注着日期:1999.5.21。

"我妈葬礼那天,"他声音很低,"许眠偷偷在灵堂跳了支舞。"

黄明昊突然明白自己后腰的纹身意味着什么。那不是悼念,是传承——就像此刻穿过车窗的阳光,终究会落在同一条河流上。

回程的高速公路起雾了。黄景瑜打开暖风,右手始终握着黄明昊的左手。少年的指节纤细,掌心有练舞磨出的薄茧,此刻乖乖蜷在他手心里,像只归巢的雏鸟。

CD又循环到开头。许眠在唱:"你会记得我吗,在下一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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