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爱在心口难开。
莫过于同性敌不过世俗的审判。
莫过于相伴数十载,终是一场空。
莫过于看着心爱之人带别的女人回家。
肖战强忍心中酸楚,扯出一丝苦笑:“非常惊喜,那就祝你们幸福。”
王一博的眼神跟着肖战从沙发上站起身,又看他对两家父母礼貌道别:“爸妈,王叔,王姨,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战战你去哪啊?这饭都还没吃呢?”
“哥,你有什么事走这么急啊?”
肖战顾不得身后父母和王一博的挽留,此时此刻,他只想赶快离开,在这里多待一秒钟都是煎熬。
肖战的提前退场,并未影响这次聚会,两家人都在为王一博有女朋友这件事而高兴。
陈蓉虽然心中有一个最佳儿媳妇人选,但此时她也不好说什么,她认为年轻人的感情来得快,散的也快,只能慢慢看。
两位妈妈是打小的好姐妹,二人各自结婚后,一个在南海市,一个在京北市,两座城市虽然交通便利,但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上一面。
王氏集团在南海市商界是龙头企业,王政北和陈蓉长年忙于工作,导致王一博时常缺少父母陪伴。
十岁那年为能让孩子有个愉快的暑假,夫妇二人便将王一博送去京北好姐妹家帮忙带一个暑假,不料想这一送,王一博就再也不愿回去了。
为此王一博的姥姥不放心,还跟着去京北照顾了他几年,后来王一博长大了,姥姥也将肖家待王一博的好看在眼里,才放心回南海照顾身体不好的老伴。
肖战突然离开,王一博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连和父母说话都心不在焉的。
陈蓉以为兄弟俩闹别扭了,开口嘱咐;“一博,你哥为了帮你每天那么辛苦,工作上你要多听他的建议,生活上也要多照顾他的情绪,不要像小时候那样总惹他生气,知道吗?”
“我哥那暴脾气我可不敢惹他。”
说到惹肖战生气,王一博可有很多话要说,别看肖战平时对别人温和有礼,看上去脾气很好的样子,实际上在他面前就是个大辣椒,生起气来可不得了。
轻则一个眼神看过去他立刻闭嘴,重则追着他打,当然最严重的是不理他。
王一博最怕肖战不理自己,记得有一次他不听话,偷吃雪糕拉肚子,肖战一周没搭理他。
从那以后,只要是肖战不让他做的事,他就不做。
有人替自己照顾儿子,陈蓉自然很宽心道;“不敢惹就对了,不然你哥有一天不管你了,你可不要来找我们哭鼻子。”
“我哥才不会不管我呢。”
肖妈文丽对王一博更是又宠又惯,喜爱的拍了拍王一博肩膀;“我们家幺儿这么乖,怎么能不管。”
“嘿嘿,还是干妈好。”
二人关系比亲母子还要亲,陈蓉也不吃醋,反而很高兴;“丽姐你就惯着他吧。”
肖战出门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一个人坐在车里望着夜晚的万家灯火。
空荡的小区,只有月亮高高的挂在浩瀚且孤寂的夜空,就像他一样,心里说不出的苦楚和凄凉。
他想,此时的心境也许就是以后的常态吧,毕竟自己是一个男人,没有争取的机会和权利,这份自己衍生出来的情感,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他静静坐在车里,像一座雕像,其实他知道自己不是同性恋,只是喜欢王一博而已。
那份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应该是在王一博二十一岁那年,在那个炎热的夏季,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似乎对小六岁的弟弟产生了异样的情愫。
在那个特定的时刻,当夕阳的余晖洒在王一博的脸上,映出他的轮廓,那个小孩儿突然间就长大了。
他穿着红白相间的二十八号球衣,在球场上肆意奔跑,每一次投篮都像投进了肖战的心里,令他心跳加速,那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像势不可挡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回想起与王一博的点点滴滴,那些曾被他视为弟弟的瞬间,如今在回忆中闪烁着不同的斑驳与光影。
他记得王一博坏笑着叫哥哥,记得用怕黑怕鬼的理由,赖在自己床上不肯走,这一赖,就赖了十几年。
还记得每一次他发火,王一博那委屈巴巴的小表情,回忆如同时光宝盒,被逐一挖掘后,让人愈发沉醉。
肖战知道,他对王一博的喜欢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过长时间的沉淀与积累。
是从他笨拙的为自己做了一个奇丑无比的生日蛋糕?还是那次一起屋顶看星星?
其实他们所有的爱好都大相径庭,但相处起来就是很合拍。
王一博的笑容早就已经悄然刻在了心底,如同初夏的晨光,经历了四季的沉静与等待。
终于像今天这般在雨水的浇灌下,破土而出,绽放出属于它的爱情之花,只可惜这份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人截胡了。
肖战不知在车里坐了多久,直到看见王一博和叶欣垚在小区单元门里走出来,两个人很般配,看上去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
从听到王一博和他介绍女朋友到现在,肖战的脑海里一直都是王一博叫他哥哥,和他撒娇,依赖他的画面。
而此时出现在眼前的形象,和以往在他面前完全不同,在他面前就是一副小孩子在家长面前玩闹的样子。
而和叶欣垚在一起,完全就是一副男朋友形象,看到这一幕,肖战顿然觉得呼吸不畅,他生气,嫉妒,嫉妒的发疯。
尤其是两双牵在一起的手,和王一博那处在热恋中的甜蜜笑容,刺的他眼珠子生疼。
曾经,每次回来都是他和王一博同进同出,如今那个人的身边却有了别人。
肖战缓缓闭上双眼,再也没有勇气去看那令他无法承受的一幕,平复一下连喘息都觉得紧绷的神经,握好方向盘,一个油门冲了出去。
车子路过王一博身边时带起一阵小风,王一博不确定那是不是肖战的车,他有些担心的拿出手机给肖战打电话。
肖战此时早已开上主路,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并不打算接,电话响了三次,每一次都是自动挂断。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王一博听着电话那头一遍遍的传来机械女声,很是心神不宁。
另一边一个名为“单身贵族”的酒吧装修别致,在柔和的灯光下,暖色的木质家具和吧台显得格外精致。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烟熏木香,让伤心或失意的人感到放松和舒适。
看着肖战第二杯酒已下肚,正打算续上第三杯时,时景琛赶紧伸手阻拦;“不是你怎么了喝这么急?工作不顺心?还是你那位心尖儿弟弟又惹你生气了?”
时景琛下班时,看到等在工作室外面的肖战,他都惊呆了,平时那么爱笑的一个人,当时的神情又丧又无助。
如同一个空洞落寞,被收回指令的机器人,一个一杯倒的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主动要求陪他喝酒。
肖战低头沉默了一瞬,再抬起头时眼泪已经蓄满了眼眶,看上去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可怜极了。
他哑着声音恳求;“景琛,你什么都别问,陪我喝酒好吗?”
这是多年以来,时景琛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肖战,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虽然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肖战的样子他也不忍心再问,拿开挡在酒杯上的手,分别给二人都满上,一副舍命陪兄弟的语气;“好,陪你喝。”
肖战仰头又是一杯见底,放下酒杯又倒满,两行泪落下的同时像是自言自语;“其实这酒一点都不好喝,又苦又涩,就像我一样,这么多年为了……放弃自己的理想,图什么呢?”
肖战想说王一博的名字,但那三个字就像一颗如鲠在喉,致命毒药卡在喉间,又苦又扎心,他不想提。
一句话时景琛便知道肖战心情不好是因为王一博,从一开始他就不赞同肖战去帮王一博,就算关系再好,也不至于放弃自己的理想,而且一帮就是三年。
时景琛思虑片刻,借此机会说出自己的意见:“阿战,从你弟公司出来吧,出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开一间画廊或艺术馆,前几天梅教授还向我问起你呢,问你有没有意愿回院里教学,他还和我说起明年六月F国那场被世界瞩目的画展,你艺术天分高,不应该放弃这次机会,你应该带着自己的作品去参赛。”
“参展?”
肖战虽然头晕,但耳朵还能听清,为情所困的迷惘双眸,像是抓住了脱离苦海的理由。
是时候该为自己打算了,既然王一博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公司也相对稳定,他也就再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只是一想到要离开,心就痛的无法呼吸,好像将心脏抽离身体那么疼。
做这个决定很难,说白了就是不死心,刚刚清明一些的眼神又变得酸涩;“景琛再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真真是应了那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时景琛就是不明白,这有什么需要想的。
“阿战,你最好尽快做决定,如果你想参展,现在就要开始着手准备,你忘了教授说过的话吗?我们艺术生浪费时间,就是在浪费自己的艺术细胞。”
一语惊醒梦中人,醉懵懵的人眼神再次清明起来,并且用最快的时间思考几分钟,就在心里下了什么决定般忽然抬起头;“放心,我不会再浪费自己的艺术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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