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良杰这段时间无聊地没地方去，只得找冯玉消遣，“也不知道小皇帝给王爷下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王爷如此心甘情愿。”
“又或许，真如坊间传言那般？”他目光转向冯玉，意味深长，“陛下终究是忌惮王爷的，特意寻了个由头将他拘在宫里，名为伴驾，实为软禁，毕竟，王爷若在外头，总归是叫人不放心，不是么？”
“慎言，有些话，说出口便是祸，”冯玉笑了笑，烛火在他眼底投下摇曳的光影，衬得他唇边的笑意有些冷：“陛下对王爷说到底不过是少年心性，怎么会如外界传言。”
“再说了，王爷他要是不愿意，这乾合谁又能困得住他。”
单良杰收起之前的神色，他手中茶盏微倾，茶水在杯沿晃出一道细痕：“那王爷这般作态，又是为何？”
冯玉轻笑，话里都是意味深长：“说到底，王爷不是看不破，是舍不得破，心甘情愿罢了。”
单良杰不明白，“可王爷早晚要娶妻生子，陛下总不能困他一辈子吧。”
“那并非我们该操心之事。”冯玉神色淡然，轻声说道。
“确实如此，”单良杰轻叹一声，话锋一转，“不过待到明年，那群朝中大臣必然又会催请陛下充实后宫，届时王爷久居宫中，愈发不合礼制，只怕陛下也再无良策可施。”
冯玉脑海中浮现出那可能出现的场景，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到那时，陛下又得为此事大费脑筋了。”
彼时，王一博睡得香却被门外嘈杂之声扰了清梦，他眉间微蹙，缓缓起身，推开房门，嗓音带着几分未消的倦意与不悦：“大半夜的，究竟在闹什么？”
门口值夜的宫人，吓得赶紧跪下，“回禀王爷，陛下说睡不着，寻些乐子。”
王一博闻言，语气更添几分冷意：“他说睡不着，你们便由着他这般胡闹？”稍作停顿，又问，“陛下现在何处？”
宫人额头几乎贴住冰凉的青砖，“陛下在喜乐宫。”
穿过九曲朱红回廊，喜乐宫豁然映入眼帘，鎏金匾额悬于飞檐之下，踏进门以后，就能看到一座雕花木戏台。
宫中的教坊司本就豢养着众多精通音律的乐师、舞姬以及技艺精湛的戏子，自然不乏有人陪着肖战胡闹。
随着王一博踏入殿内，原本喧闹的声响戛然而止，众人慌忙伏跪行礼。
“皇叔！”肖战惊讶地瞧着王一博，眼眸在烛火下晃出潋滟波纹，“你还没睡啊！”
王一博瞥他一眼，面色不虞：“你这般敲锣打鼓，谁能睡得着？”
肖战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地笑意，解释道：“我实在睡不着，又想起民间那些杂耍艺人的精彩表演，纯属一时兴起。”
“简直胡闹，”王一博打断他的话，目光落在他手中物件上，问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肖战眸光粲然，执起那春幡笑道：“春幡，虽粗制了些，倒也有趣，”说着拿着在手中挥动，“如何？”
王一博见他这般少年意气，眼底不由浮起一丝笑意：“也不怕别人笑话。”
“想笑就就笑呗，”肖战扬眉展颜，指尖轻抚春幡上粗糙的纹路，“横竖我心中欢喜。”
王一博见他眼角飞红，鼻间萦来若有似无的酒香，不由蹙眉：“饮酒了？”
“喝了一些，不过没有喝醉，”肖战指尖春幡在风中轻旋，搅碎一地灯影，眉眼弯弯，“皇叔，你要玩吗？”
王一博瞥了眼他手中粗制的春幡，淡淡道：“这有什么好玩的。”
“很好玩啊！”肖战重新戴上面具，他举起春幡，又朝乐师扬了扬手，丝竹声便又续了起来，琴音时而如清泉叮咚，时而似珠落玉盘。
他身着一袭浅白衣衫，衣袂上的精致绣纹，春幡虽然粗制，却繁花似雪，簇拥着几缕浅紫的藤蔓。
肖战随着丝竹之声转动春幡，晚风掠过回廊，带着春日微凉的草木气息，春幡的彩穗，簌簌作响。
王一博瞧着肖战在庭中嬉闹的身影，他双手环胸，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就连他自己也不知晓此时眼眸中有多缱绻。
檐下宫灯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忽然肖战身形微晃，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栽去，王一博箭步上前，稳稳将人扶住。
“笨死了，就这还没喝醉？”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肖战隔着面具瞧着，眼前人的轮廓在灯火下忽明忽暗，那手指还搂在他腰间，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烫得他耳尖发麻。
“皇叔…”
王一博嗯了一声，松开他，“又要跟我道谢？”
面具下的唇微微抿紧，肖战缓缓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如玉的脸，眼尾却泛着淡淡的红，像是被酒意熏染，又像是藏着别的情绪。
他抬眸，直视着王一博，声音低而轻：“不是道谢…”
夜风拂过，吹动两人的衣角，宫灯的光影在他们之间摇曳，忽明忽暗。
王一博眸光微动，似笑非笑地看他：“那是什么？”
肖战指尖轻轻摩挲着面具边缘，沉默了一瞬，才低声道：“反正不是道谢…道谢太生疏了…”
王一博闻言轻笑一声，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赶紧歇息吧，莫要在胡闹了，难不成你打算明日还不去早朝？”
肖战被他揉得微微偏头，却顺势抓住他的手腕，眼尾还带着未散的红晕：“不要揉我的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王一博的手顿在半空，眉梢微挑，眼底浮起一丝玩味：“哟，稀奇，”他忽然逼近一步，玄色衣袖带起一阵清冽的沉香，“那，陛下，可玩高兴了？”
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又分开。
肖战瞧着他，忽然勾起唇角，“还不尽兴，要不皇叔带我偷偷溜出宫吧？”
王一博挑眉，“想的挺美，老老实实回去睡觉，我可不想明日被参一本，”话未说完，唇边却先染了笑意，“省的你到时候，还要费心思想什么借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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