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梦魇

　　夜色如墨，寒风卷着细雪扑在窗棂上。

　　肖战蜷缩在床榻上，他额角冷汗涔涔，指尖紧紧攥着被角，仿佛这样就能驱散梦魇的纠缠。

　　梦中那些太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目光中带着不甘与怨恨，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涌出染红了整片雪地。

　　“小殿下！”冬瑞模样凄惨恐怖，那死不瞑目的眼眸冒着鲜血，“奴才在井中好冷！”

　　他猛地惊醒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里衣，守夜太监听到动静连忙问道：“小殿下可是醒了？”

　　肖战再也无法忍受这无尽的梦魇，掀开被子匆忙地穿上鞋子就往外跑，寒风刺骨却浑然不觉，他脚步急切，像是想从冬夜中寻找一丝温暖。

　　小太监吓了一跳赶紧拿着狐白氅衣在身后追，“小殿下！外面冷！”

　　肖战却像是听不见似的，径直朝王一博的寝殿跑去，寒风卷着细雪扑在他脸上，他满脑子只有他的皇叔。

　　梦中那些东西都畏惧皇叔，只有待在皇叔旁边才是安全。

　　王一博刚就寝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他眉头皱起正欲发火，却听到肖战微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来找皇叔……皇叔他睡下了吗？”

　　门口的侍卫语气有些为难：“回小殿下，王爷已经睡下了，要不明日再来？”

　　门外安静了片刻。

　　王一博本来不想管，可心里总有些放不下，他无奈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小白眼狼就是来治他的，“让他进来。”

　　侍卫连忙推开门，肖战踉跄着走进屋内，寒风裹挟着细雪从门外灌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王一博披着一件玄色寝衣坐在床榻边，目光落在肖战苍白的脸上，眉头微蹙：“怎么了？”

　　肖战脸被冻得发红，瞧着可怜兮兮的，“皇叔，我，我害怕…我做噩梦了…”

　　王一博瞧着他那可怜的模样，心中的那点责备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软下语气道：“过来吧。”

　　肖战忙不迭地解开身上狐白氅衣的系带，动作急切又慌乱，随手将氅衣丢在一旁麻溜地爬上床。

　　他对这床铺极为熟悉，钻进被窝就自然而然地往床内侧挪去，“多谢皇叔。”

　　王一博被他这一溜烟的动作给逗乐了，唇角微扬，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平时不是挺怕我的？怎么，这会儿知道皇叔的好了？”

　　肖战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瓣，他确实畏惧王一博，可在恐惧的时候却下意识觉得王一博是个依靠。

　　他声音很轻：“我，我只是觉得皇叔在身边，那些可怕的东西就不敢来了。”

　　王一博挑了挑眉，嘴角笑意更浓：“合着把我当成镇宅的门神了？”

　　肖战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皇叔，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王一博也不再逗他，“行了，早点睡吧。”

　　看来确实是吓着了，之前恨不得贴在墙上，这在他躺下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往他这边靠。

　　肖战这一住下丝毫没有搬回自己寝殿的打算，反倒将平日用的书籍、衣物都搬了过来，俨然一副要长住的架势。

　　王一博虽觉得有些不妥，但看着肖战每日乖巧地跟在自己身边，安安静静倒也挑不出什么错处，再加上年关将近，宫中事务繁杂，他也就懒得开口撵人，索性随他去了。

　　除夕之夜，烟火不断地在夜中绽放，皇城角楼飞檐上的脊兽驮着积雪，王一博带着肖战在皇城最高处俯瞰着都城。

　　肖战以前也见过烟火，不过都是在冷宫之中，可他却从未见过皇城外的景色，瞧着繁华喧嚣的都城，眼中露出向往。

　　王一博见他如此欣喜，忽然意识到肖战似乎从未踏出过宫门半步，“元宵节更热闹，到时候我带你出宫看看。”

　　肖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有些迟疑：“出宫？真的可以吗？”

　　王一博声线清磁，不急不缓，“有何不可。”

　　肖战双眸里有水波潋滟：“谢谢皇叔！”

　　王一博见他喜于言表的模样眼梢微挑，若有似无地一点笑痕，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肖战的肩膀。

　　肖战瞧着落在肩膀的手，目光缓缓上移落在王一博那张脸上，眉目如画，弧度锋利的轮廓精雕细琢，

　　他鼓起勇气，“皇叔，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王一博目光深邃，静静地注视着肖战，他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问：“你可知当年你出生之后，你母妃为何被罚进冷宫？”

　　肖战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声音轻缓而带着几分苦涩：“嬷嬷说是娘亲无意冲撞到了皇后。”

　　“也算是吧，”王一博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咬字慢，嗓音低沉磁性，“其实主要原因是因为你出生那天，皇上让钦天监给你测了八字。”

　　肖战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测八字？”

　　王一博目光落在远处被雪覆盖的宫檐上，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深意：“钦天监说你命格贵重，将来会是大旗的皇帝。”

　　肖战闻言瞳孔微微一缩，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王一博看着他，继续说道：“皇后得知此事后心中不安，便想尽办法将你们母子弄进了冷宫，可谁也没想到这一举动反而救了你们一命。”

　　那好看的眼尾勾着些隐晦莫测的笑，“还真是应了那句，时也命也。”

　　冷风袭眉，肖战眉宇间染上几分不安，声音轻若蚊吟：“可侄儿不想当皇帝……”

　　王一博眉梢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哦？为何？”

　　肖战抬起头，目光清澈：“侄儿觉得皇叔更适合当皇帝。”

　　王一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为何会这么觉得？”

　　肖战抿了抿唇，认真地说道：“因为皇叔很厉害，处理朝政游刃有余，边疆战事也屡屡得胜，文也厉害武也厉害，不像我…”他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王一博瞧着他，带着令人发怵的强大威压，偏偏语气很是温和：“你年纪尚小，以后这种话不要再提。”

　　肖战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点头应下，“侄儿知晓了。”

他心中隐隐猜测，皇叔对他好，是不是因为他是皇家最后血脉，换成其他任何人皇叔也会对别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