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宫里宫外一片热闹,尤其是大旗重建的第一个年,王一博为昭显新朝仁政与盛世之象,特意下旨大赦天下。
“哭了?”王一博眼眸微眯,眸色瞬间深沉几分,语气冷冽如霜,“为何?”
刘公公神色一凛,心中暗自斟酌,而后小心翼翼地开口:“昨夜,从涑云阁的枯井里捞出一具尸体,小殿下恰好路过估摸是被吓到了。”
“死的是什么人?”王一博神色未变,声音依旧透着寒意。
“是小殿下新近收下的奴才,名叫冬瑞。”
话音落下,殿中冷寂了下来。
王一博已知晓涑云阁昨夜死了个奴才的事,只是朝务繁忙便暂且搁置一旁,原以为不过是宫人间寻常的争斗,却未料到此事竟与肖战扯上了关系。
“可查清楚了?”他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冷冽地扫向跪在地上的侍卫。
侍卫低头禀报:“回王爷,已查清楚,冬瑞之前性子软弱常受人欺凌,自打被小殿下收在身边后,那几个平日里欺负他的奴才心生嫉恨,前夜他们寻衅滋事,争执间失手将冬瑞掐死便抛尸枯井。”
王一博指尖轻轻敲击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还真是可笑。”
肖战蜷缩床上泪水无声地滑落,他想起冬瑞曾笑着对他说:小殿下,奴才以后一定尽心伺候您。
他给他起名叫冬瑞,本意图个好兆头,愿他往后的日子都能祥瑞平安,却没有想到却在年关死在了枯井中。
“哭了?”王一博的声音突然在殿内响起,冷冽中带着几分不悦。
肖战猛然起身,他见王一博慢慢走进来,眸色深沉,眉宇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连忙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低声道:“皇叔……”
王一博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冷冽:“为何要哭?”他掐着人下颌抬起脸,拇指重重抹过他眼尾,“告诉皇叔,你为何要哭?”
肖战目光瞧着王一博脸上的冷意,他强忍着涌上来的寒意,“我以为宫里没有那些勾心斗角的妃子就不会死人。”
王一博冷笑,那眼神像是在嘲弄他的愚蠢:“你真以为这宫墙吃人靠的是那些胭脂水粉,还是说你觉得冬瑞是本王杀的,所以才会哭?”
“我从未觉得冬瑞是皇叔杀的,”肖战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那眼睫下的明眸如两泓春水,微微闪动着:“我哭是因为觉得自己蠢笨无能,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好。”
王一博闻言凝视着肖战,片刻后,缓缓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是吗?既然知道自己蠢笨无能,就该想想如何弥补,而不是躲在这房中哭。”
肖战抿了抿唇瓣,他也想做些什么,可一个傀儡又能做什么。
王一博瞧着肖战须臾,声音极淡地传来,“随本王出来一趟。”
肖战不明所以却也乖乖跟上。
天地间银装素裹,枝桠上挂满皑皑的白雪,风一吹,细碎的雪粒子便簌簌落下。
他跟在王一博身后,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玄色大氅上,氅衣的边角绣着暗金色的蟒纹,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在雪地里显得格外醒目。
那脚步停下。
“你去杀了他们。”王一博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若裹挟着这冬日里的风雪,没有一丝温度。
肖战瞬间怔住,他缓缓转过头,循着王一博的视线望去,只见几个太监被藏在树上,他们的嘴里还被塞着破布,满脸都是惊恐与绝望。
“杀了他们?”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如同雪花飘落,几不可闻。
他见过宫中肮脏,见过很多死人,可从未想过有一天去杀人,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此刻却如千钧重担,压的他呼吸一滞,满心都是惶然无措。
王一博双眸微眯,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冷冽的目光直直盯着肖战,“你今日若不杀了他们,往后在这宫中便难以立威,到时候哪怕是一只小小狸猫,你都护不住。”
“可娘亲说,”肖战还没缓过神来,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与迷茫,“威信也不是非要靠生杀予夺。”
王一博视线扫过他,语气冰冷:“你娘亲教你的是在帝王庇护下的处世之道,若是你自幼受尽恩宠,宫中众人自然处处敬你,但本王教你的,是在这残酷宫闱中如何立足。”
肖战沉默了,他记得那句话,没有雷霆手段,就不要有菩萨心肠。
不远处,几个侍卫身姿笔挺地伫立着,他们手中端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这冰天雪地的映照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肖战的脸上,冻得他脸颊发麻,却远不及心中那股寒意来得刺骨,他站在原地,双脚仿佛被钉在了雪地里,动弹不得。
王一博也不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深邃而冷峻。
肖战终于鼓起勇气,一步一步走向其中一个侍卫,脚步沉重而缓慢,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那把冰冷的匕首。
匕首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鸦羽般的睫毛剧烈颤抖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鬓侧缓缓滑落。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手拿起刀,去结束别人的生命。
肖战不敢看他们的眼睛,怕会成为他日后梦中的恶魇,血腥味在鼻尖散开,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却让他想起冬瑞死不瞑目地眼睛。
等到杀了最后一个人,他的手无力地垂下,眼里有微微涩痛感传来,猛地发现不知何时脸上全是汗水,他看着手中的刀刃上的血。
他杀人了。
这个认知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哐当一声掉落在满是积雪的地面,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双腿一软,就要跌落在地。
好在王一博快步走过去,一把将他揽入怀中,肖战的脸紧紧贴在王一博的胸膛上,耳边传来沉稳的心跳声,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震颤。
他脸上血色尽褪,如纸般苍白,“皇叔…”手指紧紧地抓住王一博的衣服,像是抓住最后一缕稻草,“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在佛堂前给我娘亲她们祈福了…”
王一博闻言双臂收紧,将肖战更用力地搂在怀中,“战儿,你要牢牢记住,纵观历代帝王没有一个手中不沾血的,而且只要你有皇权在手,甚至可以为你娘亲塑金身,让世人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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