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行李箱往后座一甩,肖战坐进副驾,盖上衣帽,抱着胳膊靠在车窗上睡觉。
李巍奕捅了捅他的胳膊:“安全带。”
肖战有点不耐烦地去拉,安全带卡了下,没有第一时间抽出来,他又使了点劲,卡好后再次闭眼。
现在是早上十点,给王学翰的航班时间是假的,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潦草的结束工作,好好开头,却没能完整结尾。
旁得事情肖战没办法多想,他只知道昨晚王一博在厕所的一番话,搞得他一晚没睡。
车子慢慢悠悠地开出停车场,上高架后,阳光有点刺眼,放下挡光板,肖战盯着窗外发呆。
按对方昨晚的发疯程度,保不齐很早就来堵,所以他连夜跑,晚了会有点难办,他不想再看见那张脸。
在机场坐了三四个小时,肖战吃了两根热狗,啃了一个面包,喝了一杯咖啡。
就这样,他的脑子还是跟嘴一样没停,无休止地想起以前的事。
想到这,肖战“啧”了一声,脑袋在车窗上磕了磕,缺觉缺得有点头痛。
“你再使点劲,撞碎了刚好换玻璃,费用八百。”李巍奕笑笑。
肖战扭过头,帽子遮了半张脸,又烦又无奈,“揽新活了?”
“嗯?”李巍奕打上转向灯,变了一条道。
“想碰瓷去找傻子,别往你爹身上贴。”肖战说。
李巍奕笑笑,“活爹,啥事让你这么生气,说来听听,说不定儿子能为你解忧。”
“你多叫两声,听着高兴儿。”
李巍奕说:“我爸卤了鸡翅,中午上店里吃?”
肖战摸了摸肚子,“行,去拜个年。”
“拜我吧。”李巍奕朝边上摊开手,肖战在他手上拍了下,说:“等你死了。”
“呸。”李巍奕笑笑,“大过年的会不会说话?”
“初五了,哥,你家年过不完啊?”肖战问。
“咋?”李巍奕转头看他,“听这口气又接新活了?”
“没。”肖战放下座椅,抱着胳膊换了个姿势,把帽子的抽绳拉紧了,“休几天再说。”
“真忙!”李巍奕打趣他,“事业心真重!”
“抽你啊!”肖战笑了下,合眼没再说话。
虽然过年不在李家,但每回肖战都会给李爸红包,蹭了人家太多饭,不好意思。
下车后肖战进店翻了个空壳包装,装上两千现金,塞给李巍奕,“拿给你爸。”
李巍奕掂了掂红包,他们熟,不装来回推搡那套,这钱要是不收,肖战以后不往这儿来。
“呦,早有准备啊。”
肖战躺在椅子上挥挥手,示意李巍奕赶紧去,这个点李爸应该在后厨忙着,饭香已经飘到前面来了。
隔着一条布帘,李巍奕被骂的动静落进耳朵里,肖战敞腿勾了勾唇,安心了。
吃了饭,肖战提着行李袋回自己那儿,洗澡后直接倒在床上睡觉,这一觉睡到天黑,醒了继续点外卖。
就这样过了两天,第三天他出门溜了圈,绕到李巍奕店里躺下,接着打发时间。
李巍奕在看老电影,爱恨纠缠的戏码,肖战听得昏昏欲睡,突然坐起来,踹了李巍奕的凳子一脚,“我俩联络的事儿,别出去说。”
“我跟谁说?”李巍奕欠欠地问。
肖战瞪他:“你他妈自己知道。”
“王一博啊?”李巍奕故意拖长口音,“人家也没来打听。”
肖战蹬了脚椅子站起来,套上衣服,打开桌板出去了,明显着了火,李巍奕赶紧在后面扑救,“嘿,我就随口一说么。”
“说你妈!”肖战掀开帘子走了。
“我妈走好多年了。”李巍奕扯着嗓子喊:“诶,我跟你道歉。”
隔了两秒,外面传来一句,“跪着求吧。”
李巍奕的话让肖战糟了心,一连三天都没出现,第四天他提着吃食上门道歉,门板上贴着一张条,上头就一字:滚。
“气性这么大呢。”
他把条撕了,扒着玻璃窗往里瞅,屋内一片漆黑,人不在,把零食挂门把上,就调头回去了。
肖战再次出现是两天后,进店就往玻璃柜上扔了一个塑料袋,还有一个笼子。
他的脾气李巍奕早习惯了,也没追问,凑近瞅了眼笼子,被里面的鹦鹉喊“滚”。
“买的?”
“捡的。”肖战打开木板,进去躺在了椅子上,“帮我照看几天。”
只要凑近,鹦鹉就喊“滚”,把他逗乐了,“靠,你教的?”
肖战没理他,心情看上去还是不怎么样,李巍奕偷摸瞧他一眼,伸手逗了逗笼子里的鹦鹉,“啥名儿?”
“噗噗。”肖战把腿架凳子上,过了会儿觉得热,把暖风机关了,“鸟嘴也太能放了,吵得要死。”
“嫌吵还买?”
“你管呢!”肖战看他一眼。
李巍奕坐到椅子上,膝盖磕了磕他,肖战收回来,对方还不死心,“再撞把你腿打断。”
“打断了谁给你喂鸟。”李巍奕说。
“能喂喂,不能喂放了。”
“还没消气?”
肖战瞪他一眼,转回去接着看电视,神情恹恹,他这个样子李巍奕就知道没看进去。
主动把椅子托到跟前,递上一把瓜子,“也不是没人问,”他说,“我最近翻到一个帖子,问你信儿呢。”
肖战接过瓜子,把垃圾篓勾来,磕得很熟练,李巍奕接着道:“有段时间了,你在拜庄那会儿发的。”
那个帖子肖战也看到了,当时他和王一博已经碰面,所以可以排除这个可能性。
至于到底是谁,肖战没兴趣知道。
“还有一个打的座机问詹弋的。”李巍奕碰碰他的胳膊,“没说,我能说吗?肯定跟你一边儿。”
“走开。”肖战收了收胳膊,嫌弃地往边上看了眼,“谁跟你一边,滚。”
这人应该是王学翰,他心想。
鹦鹉学着叫:“滚”。
李巍奕回头看了眼,眉毛皱了皱,有点头痛的样子,“大哥,我这店还做生意,你不能这样。”
想到客人进门的样子,肖战笑出了声,感觉鸟买对了。
他把新订单拿给李巍奕看,“按上头的时间地点出票。”
“得,”李巍奕接过手机,拖着椅子往电脑那块去,“你自己挑卡。”
肖战打开玻璃柜,随手撕了张电话卡,拆了装上,又听李巍奕在边上笑,“葛齐,好土的名字。”
“随手翻的。”肖战说。
李巍奕出了机票,靠着桌子好笑道:“每回都是两个字,你够懒的。”
“下次你给我取。”肖战看他一眼,李巍奕顺口接道:“行,下回字典我给你翻。”
肖战叫他滚蛋。
这次的客户对象是个女生,叫郝曼柔,过年一连相了五个男人,有点吃不消,所以打算找个人敷衍下,让家里消停一段时间。
郝曼柔在婚纱店工作,所以肖战此次的身份是摄影师,这样听上去比较可信。
“把你相机借我。”
“行,待会儿拿给你。”
李巍奕去楼上取来,肖战看了眼,有点嫌弃,“你这有点年份了吧?”
“废话,高中买的。”
肖战揉了揉眉心,把相机丢了回去,“算了,我自己买个。”
李巍奕有病一样的看他,“这单多少钱?”
“三千。”肖战说。
“你知道好的相机多少钱么?”
“不是相机。”肖战把手机拿回来,转了一圈塞进裤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解释,“这是装备,我可以循环利用。”
李巍奕点点头,没再阻拦,作案工具嘛,可以理解。
“这么说也有道理,回头借我使使。”
肖战比了OK,经过鸟笼时,噗噗说了句:“滚。”
肖战停下来,单手指着它,“拔你毛!”
噗噗扇了扇翅膀,改口了,“帅哥。”
肖战弹了下笼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一架客机从头顶飞过,天空留下一道很长的尾迹云,王一博慢慢吐出嘴里的烟,把烟灭了,离开了天台。
早上老头出差,王忆梅探亲去了,此刻屋里只剩一人,王一博拧了拧门把手,没打开,他往后退了一步,抬脚用力踹了过去。
王学翰被惊了一跳,合上电脑,来到门后叫了声:“你干什么!”
“开门。”
“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不知道他在哪!”王学翰推了推眼镜,没敢离门太近。
没过两秒,房门又是重重一颤,门锁出了异响,他赶紧把门打开了,王一博站在走廊上,沉着脸。
“从你跟詹弋做交易开始,知道多少说多少。”王一博站到他的跟前。
王学翰下意识去摸门后的吉他,下一秒王一博抬脚踹过来,门砰地一下撞到墙上,差点夹到他。
他有些诧异,也有些惊恐,“你知道我们...”
周旋了几天,王一博早就没了耐心,他一直在等老头出去,等家里没人,敞开天窗说亮话。
而王学翰也是故意的,知道他对肖战感兴趣,故意捂着信息不说,哪怕那些信息没用,王一博也要自己来判断。
“我听过你们的对话,之所以没揭穿,是因为大过年不想让他们糟心。”
“现在这里没人,趁我还能好好说话,你最好识相点。”
王学翰往后退了点,贴到床沿才停下,“爸过两天就回来了,难不成你要动手。”
王一博的视线从上扫到下,比起他的怒气,语气显得平静,他抬手指了几个部位,“除非你哭着告状,否则这些地方没人能发现。”
拳头还没落下来,王学翰已经觉得腹部隐隐作疼,“他电话关机,帖子也删掉了,我没什么可以提供给你。”
“哪里的帖子。”王一博问。
“一个相亲贴吧,”王学翰说。
“具体点。”王一博压着脾气,耐心地说:“把你查到的信息给我。”
“没什么具体信息,我也只是猜测。”王学翰警惕地看着对面,仔细听能发现他尾音在发颤。
王一博懒得跟他废话,摊手招了招,王学翰又往后退了步,不小心坐到床上,“你要什么?”
“手机。”王一博感觉在跟蠢人说话,“打开我自己看。”
王学翰打开那个相亲贴吧,递过去,“我没有找到詹弋的消息,那个号码也没有实名认证,可能是个假名。”
王一博看他一眼,没说话,低头沉默地翻看消息,做这类活的人还挺多,条件写得很明白,要求的日薪也写上了。
他快速翻了两页,“投简历”的人太多,一时难以分辨哪个账号皮下是肖战。
还翻到一个帖子,匿名留言询问詹弋的消息,不过没人知道,大多都是借楼自荐。
这应该是王学翰发的,王一博随手点了删除,继续往下翻,留意每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帖子。
对于寻找詹弋这件事,王一博来问过两遍,执着程度甚至远超他,王学翰再次怀疑道:“你们是不是认识?”
“之前的记录在哪?”王一博的眼神不太友善,他太了解王学翰了。
“删了。”王学翰说。
王一博揪起他的衣领,毫不客气地拆穿,“你做事不可能没有后手,拿出来!”
王学翰只得打开相册,给王一博看之前的截图,记住了发文格式,然后随手删了。
“你们的交易方式。”
“他给了一张二维码,我上网查过是一个机票代售点,他们没听过这个人。”
“给我。”王一博只有两个字。
王学翰又点开支付宝,把之前的付款记录翻出来,王一博拍了照,把手机丢回去,走到门口又停下来。
他侧着半张脸,低声道:“你们的交易结束了,接下来他是我的,你记牢了。”
没人不怕发疯的狗,哦不对,肖战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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