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无奈一笑，扒拉掉对方的手，转而重新坐下，开始泡茶。
“我可不敢。”
“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很坏的人一样，我会伤心的，肖医生。”
姜赞话音刚落，就对上肖战质疑的眼神，仿佛在问：“你难道不是什么很坏的人么？”
礼貌还是让肖战闭嘴没有直抒胸臆，他打开了茶台边装金骏眉的罐子，用小夹子夹出来放在茶壶里，倒水，洗茶……
一套流程结束，不说半个小时，十几二十分钟也就过去了。
姜赞很有耐心，他知道肖战这个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搅，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挽起来的袖管刚刚好覆盖住手臂上划伤的伤痕，若隐若现的样子，像是眼前人温和平静的假面在隐隐期待被撕开的瞬间。
一模一样。
姜赞想，要是抛开救命恩人这一层身份，光是肖战这样子的性格，也足够吸引他的目光驻足。
明明看着像是一览无遗，可只要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眼前这个总是戴着斯文眼镜大部分时间不是在跟猫猫狗狗打交道就是在泡茶喝茶的文雅人其实背地里有着难以发现的狰狞面目。
只是肖战装得够好，快十年了，没人比他装的更好。
冒着热气的茶盏放在姜赞面前，肖战端起那被属于自己的，抿了一口。
“有想问的就直接问吧，我明天还有三台手术要做。”
姜赞笑着点点头，端起眼前的小茶杯，晃了晃，只感觉到唯独的灼热却唯独品尝不到所谓的茶香，他不爱这些写着文雅艺术的高雅活动，更讨厌茶叶。
茶杯再度被放下，姜赞冲身边人打了个响指，门外的男人进来一个，递了平板过来在他的手上，顺便带上了大开的家门。
宽敞的客厅顿时变得逼仄起来，对上姜赞的视线，肖战拧眉。
“又遇见什么麻烦事儿了？”
姜赞摇摇头，点开视频，“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肖战只是扫了一眼，心中大概就有了个底，那是会所开业那边的走廊监控视频，右上角清清楚楚的写着年月日和时间。
视频不长，只截取了关键的片段。
明明要走的肖战却转头去了厕所，受了伤出来堵住了去找人的安保的路，紧接着，坏事的“老鼠”就从卫生间溜了出来，直奔应急通道逃之夭夭，到现在都没找到。
“说说吧，我想听你的解释。”
“……”
这哪里是来听解释的，这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事儿过去好几天一点火花都没有，肖战本就觉得奇怪，现在看来，是姜赞一直憋着火儿呢，等着当面对质。
肖战忽然冷笑一声，啪的将手里价值不菲的茶杯砸在茶台上，力气之大，被子直接在他的手里碎了。
指尖被碎片划破出血，肖战毫不在意，随便抽了纸巾过来捏住出血点。
“姜赞，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吧，少来找我。”
“？”
来兴师问罪的人现在被被兴师问罪的人质问，姜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要伸手帮肖战捏住出血的指尖。
肖战的脾气很差，气性也很大，满京都里认识姜赞的圈里人能当着面给姜赞难堪的，他还真是独一份。
甩开姜赞想要安抚的手，他忍着怒气：“我好好的医生不做，好不容易下了班还得被人给拽去撑场子。终于熬到点能走了，去上个厕所还能被你的仇家堵住威胁。阿赞哥，我有时候真的在想，我当初要是能冷血一点对你见死不救的话，这些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来问你是什么情况么？”
姜赞讨好似的笑着，确实，肖战在他这里确实是特殊的，是别人都比不上的。
要不然但凡换个人，监控都不用看完，就直接被提到面前开始严刑逼供了，哪里还能在这里优哉游哉的喝茶品茶，好言好语的问呢。
“好啊，我给你的体面你不要，你非要摆在面子上来，我无所谓啊。”
说着，肖战就撩开自己的袖管，露出那面目狰狞的疤痕出来。
“你不是要看我的伤么，你现在看到了，满意了？”
缝针的刀痕边都是青紫的淤血凝结，事情过去才没几天，缝线的痕迹都还清晰明了，看着就知道伤的厉害。
“你新店开业，大家都去给你捧场上赶着巴结，我也去巴结，我得到什么了？我被人威胁，被人捅刀子，我还得为了你的生意不受影响不敢声张。姜赞，我是什么很贱的人么？”
姜赞意识到自己的多疑伤了人心，立马道歉。
“我错了。”
“我可不敢让阿赞哥亲自给我道歉。”
肖战利落的放下袖子，扶着桌面起身，转身拉开了一个红木的抽屉，端过来当着姜赞的面哗啦啦的全都倒了出来。
“诺，你送我的东西，都在这里了。都拿走，我们两清。”
说完，就将抽屉丢在一边，自己气的坐在沙发上点烟。
“别生气了，这次是我的错，我不敢想那么多。”
姜赞长叹了口气，“这也不能全怪我，谁叫你一点跟我有关的事情都不沾，我担心他们从你入手，这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不是好事。我是在担心你，担心我们。”
这话听的肖战更来气了，抽了一半的烟直接在茶台上按灭，留下一个黑黝黝的圆孔。
“不放心我是吧，来啊，带刀了还是带枪了，给我。反正我都被怀疑了，不如今天坐实这个罪名，我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为民除害大义灭亲的优秀市民奖呢。”
肖战对姜赞很是了解，他们认识快八年了，姜赞的行事风格和为人处世他都清楚。
随身带的刀和枪在哪里，他也门清。
“肖医生，别这样。”
肖战见姜赞不给，索性直接上来强，卡在姜赞后腰上的手枪被摸到了把手，刚想抽出来，就被对方一把攥住了手腕。
“肖战，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怀疑你了。”
肖战冷哼一声，“以后不会，看来不是第一次怀疑我了。”
说着还是要强，姜赞这次真的服输了，他就这肖战的手把别在后腰上的手枪拿出来。
拔掉保险利落上膛，然后好不犹豫的塞进肖战手里后，双手握着他拿枪的手，最后猛的杵在自己的胸口。
“你要是真的生气，我给你这个杀了我的机会，反正我这条命是你救的，现在你想拿回去，我愿意。”
手指纠缠着，姜赞才发现肖战握着枪的手凉的出奇，还隐隐在颤抖着。
他释然的抬眸看着一条腿屈膝跪在沙发上的肖战，肖战的眼睛湿漉漉的，薄唇绷的紧紧的，褪去血色隐隐泛白。
这种表情在姜赞看来，是下不了手的不舍。
他很满意。
“怎么样，一辈子都在救死扶伤的肖医生决定好了要拿走这条亲自救回来的命嘛？”
肖战不答话，可瞳孔几乎是猛然间收缩，他极力的在忍耐，忍住想要扣动扳机带走眼前人命的冲动。
姜赞还在锲而不舍的劝他动手，“是不会开枪么？要不我帮你，很简单的，只需要扣动扳……”
引诱的话还没说完，盛怒之下肖战一巴掌将手枪甩的远远的。
热武器砸在实木地板上的声音是沉闷的，外面候着的小弟以为发生了什么冲突，不管不顾的推门进来。
“阿赞哥！你没事吧！”
心理攻势被打断的姜赞在扭头的瞬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让你们进来了吗，滚出去！”
鲁莽的小弟们讪讪的低头关门，老老实实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肖战的情绪还是没能平复下来，锐利的眸子紧盯着砸在地面的手枪。
姜赞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甘，十分贴心的起身捡起了地面上的枪，拍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肖战面前。
“我给你一次杀我的机会，存在我这里，你随时可以用，我一定奉陪。”
“滚！”
肖战的怒气在姜赞耳朵里几乎等于爱人的撒娇，只有被信任的人怀疑才会这么生气，因为不甘心。
他撩起肖战的袖管，常年握枪的手磨出了厚厚的一层死茧。
指腹拂过伤疤，姜赞语气温和：“这是第一道你为我受的伤，真好看。”
“妈的，变态。”
肖战再度甩开他的手，仿佛沾到脏东西了似的。
“我真的挺喜欢的你的，肖医生，真的不考虑给我一个机会么？”
姜赞还在得寸禁止，肖战已经将袖管给拉下来，几个深呼吸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好看的手扶了扶镜框，又变回冷峻医生的他笑着说：“可以啊，如果阿赞哥不介意被我上的话。”
姜赞哈哈大笑起来，“真是，一点玩笑都看不起。好啦，这事儿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提，我也会听你的话，少来你家晃悠。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吧，我亲爱的肖医生。”
说完，姜赞揣好手枪回到原来的位置，拍拍肖战的肩膀道别后，离开了他的家。
门被关上，肖战才觉得浑身脱力，刚刚握枪的手都在颤抖。
“妈的，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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