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不可以。”
他的声调低沉，透着淡漠与疏离。
许是年长了一岁，王一博面容的青涩渐褪，增添了几分锋利，眼神更为凌冽，对他的态度也似是比初见时更为陌生。
原本就为自己临时胡诌的一个借口，肖战心里虽清楚，王一博大抵是会拒绝的，但当他明确听见王一博的回答时，仍是不可避免地沮丧，尤其是当那冷淡的声调清晰、无遮无碍地落在肖战耳中。
其实，肖战早已不复当年般勇敢、直率。
但若对方是王一博，他愿意尝试变回从前那开朗阳光的模样。
“我……不会打扰你的，不会惹你烦，”肖战的声音很轻，声线有一点不稳，他说着和刚出开学第一天时一样的话，“真的不行吗？”
哪怕王一博表现出一点犹豫……
然而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肖战抿着唇，勉强牵出了一点点笑，看起来很失落：“不好意思。”
“你回去吧，耽误你时间了，这次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以后不会了。”肖战向他保证，半敛的眼眸落在王一博的手腕上，原本白皙的皮肤被麻绳勒出了红痕。
王一博这个点应当是去食堂的，食堂本就人多抢不到菜，如今还被耽误了时间，好吃的菜都被抢完了。
他越想越气，给了韩飞一个眼刀。
韩飞瞬间立得笔直。
不嘻嘻。
临走前，王一博的目光落在肖战脸上，有好几秒，神情有些复杂。
几秒过后，挪动的步子稍作停顿，仍是转身离开。
只是肖战情绪低落，没注意。
目送王一博拐出巷子后，肖战转回身子。
周身的气场转瞬间就变了，双手插进宽松的口袋内，他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两人，不喜不怒地挑了一下眉毛。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面部动作，却让韩飞浑身一抖，脊背发凉。
“说说吧，怎么回事？”
“老大……”韩飞咧了下嘴，嘿嘿干笑了一声，耷拉着脑袋解释，“我们这不是，看见你刚才一直在盯着他，以为他把你惹了，想把人绑来给你出出气嘛……”
肖战翻了个白眼：“我有说过他把我惹了？有说过要出气？脑子呢，以后别自作聪明，都别去动他。”
“遵命，再也不敢了！”
韩飞双手发誓，动谁也不敢再动王一博了啊！以往他们几个惹出事来，肖战都是直接闷声上去摆平的，哪见过这样，这架势就像是要把他给痛打一顿给王一博报仇。
“就你们两个？”
肖战扫了一眼旁边默默当空气闭嘴不说话的简朝，问道。
“嗯，还没来得及通知别人。”简朝讪讪回应。
光顾着盯着王一博了。
韩飞懵懵的：“我去把他们叫来？”
“算了，明天再说吧。”肖战往墙边走几步，俯身拎起地上的书包，拍两下，甩肩上单肩背着，“走，找个地方。”
既然不打架，那应当是去网吧。
但走着走着，两人发现这也不是去网吧的路线啊？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不说话，以免说错话找骂。
最终，三人来到了一家KTV。
里外装修都很高级精致，富丽堂皇镶着金边，隔音也好，在前台根本听不见里面包厢的声音。
“三个人，小包。”
肖战拿出一张卡，对前台道。
“好的，这边请。”
前台收下卡进行核对，态度瞬间就不同了，领着几人走进最里边的包厢，是小包里最顶级的一间。
一般情况下，未成年是不被允许进入KTV的，但肖战不同，这家KTV是肖氏集团旗下，自家开的店，哪有不让进的道理。
在他妈妈出事前，肖战很喜欢唱歌，有时候觉得学习累了，都会来这边待一会儿，听听歌，唱唱歌，状态好时录下来发在短视频平台上，点赞量也不少。
也有一年没过来了，再来时竟是为了找个清净的地方学习。
走进包厢后，肖战将最亮的日光灯打开，昏暗的包厢瞬间敞亮起来。
韩飞以为他开错了灯，提醒道：“老大，这个灯没氛围，要换那个闪的灯。”
“不唱歌。”
肖战把重得跟砖似的书包丢在沙发上，打开拉链，在目瞪口呆的两人面前，将里面的课本、练习册、卷子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桌上。
嘶……不对劲。
已经将话筒拿在手上的简朝察觉到情况不对，默不作声地把它重新放回原位。
“手机带了没？”肖战问。
两人愣愣点头。
“行。”
肖战颔首，将两套高一的数学卷子和课本扔给他们两人。
“一题题做过去，先做简单的，选择前八题，填空前四题，大题前四题，不会的手机拍照搜题，再不会的明天拿去问老师。能做多少做多少，做不完带回去继续做，每天一张卷子，放学我检查。”
“这两套明天给钟子和向晓带过去，也是一天一张，过几天还有文科卷。”
简朝和韩飞选的理科，木钟子和梁向晓选的文科，那两人今天没来，明天开始把他们也带上，一起学习。
“……”
他们老大该不会是魔怔了吧。
肖战知道自己的转变有点太大了，他们无法适应，然而没办法，时间不够，他不能等着他们适应。
“不开玩笑。”肖战正色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的成绩还不至于那么差。我知道我今天看着挺莫名其妙，但是我说清楚一点，我要开始备考了，我以前在12班，我想考回去。”
不怕被笑话，大家是兄弟，肖战便选择直说。
“你们是体育生，成绩不需要太好，但最起码的分数还是要抓住，你们愿意继续跟着我，你们的成绩我能帮就帮。如果不想跟着我，我不强求，自己的人生自己选择。”
简朝和韩飞面面相觑。
“老大……”
韩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们当然是跟着你的，”韩飞挠挠头，为难道，“但是学习这玩意儿不适合我啊，我学不会的……”
“能考到这所学校的都不会太笨。”
肖战有这个底气，哪怕是体育生，中考时的文化成绩也需要达标，“你高一第一个学期月考，数学几分？”
韩飞回忆片刻，当时刚开学，他还有学习的劲头，学的内容也简单，考的真还不错，他印象很深。
他有点骄傲道：“96。”
满分150。
肖战点点头，想了想，朝他伸手：“手机给我。”
韩飞乖乖递出手机。
肖战三两下调出b站的高一数学网课视频，一搜一大把，他凭着印象挑选了一个相对基础的课程，递还给韩飞：“看这个，他讲的不错的，你能听懂，不懂的问我。”
当时提前开学的那一个学期，肖战还在12班，他们学的就是高一的知识，他多少都会点。
“……”
韩飞看看肖战，又看看简朝。
肖战对他们很好，毋庸置疑，他们跟着肖战混是心甘情愿的，但是学习……
算了。
韩飞咬咬牙：“我学。”
不就是学习嘛，说不定他认真学，真能学好呢？
而且退一万步讲，说不定肖战只是一时兴起，等过段日子，兴致就降下来了呢……
韩飞和简朝暗暗心想。
“嗯。”
肖战满意了。
虽然在这个世界里肖战和他们同岁，但按照心理年龄，他可是整整比他们大了六岁，他看他们就像是自己的弟弟一样。
等等，六岁？
啊，这么算，那王一博也比他小了六岁……
他老牛吃嫩草了。
不过想起王一博那张脸，肖战眼睛都亮了几分，小狐狸尾巴在背后摇啊摇。
钻石男高啊……嘿嘿，吃到就是赚到。
*
自从那天开始，肖战真的每天都带着他的小弟们学习，他们缺失了一年的学习时间，必须比其他人更努力，花的时间更多。
没几天小弟们就坚持不住了。
借着拍题查资料的由头，偷偷地玩手机；说是在听英语听力，实际上带着耳机，满脑子的流行歌曲。
以至于卷子写的漂漂亮亮，还特意用红笔这里改一下那里改一下，很认真的模样，但肖战随便挑一题，一问三不知。
肖战叹气。
他不是圣人，若有时间有精力，他自然会一个个地给他们补课把成绩提起来，但如今他自己的成绩都卡在关口，有心无力，实在帮不了他们，现阶段只能靠他们自觉。
小弟们的变化是在离月考还有十天的时候。
肖战学习时没有回避旁人，在家如何学习，在学校里便如何学，难免会迎来不一样的目光——
震惊的、好奇的，以及……不屑的、嘲笑的。
“哟，学习呢？”
课间休息，肖战正忙着赶自己落下的物理进度，前方略显尖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一股脑钻进肖战的耳朵里。
是隔壁8班的人。
他叫秦志杰，初中时就和肖战不对付，肖战阳光大方、人缘好，男生都和他玩，女生也都喜欢他，秦志杰心眼小嫉妒上了，但人缘比不上、家境比不上、成绩还比不上，肖战早早地考进六中，秦志杰却还在备考中考，气得脸都是黑的。
当高一入校时得知肖战成绩垫底，秦志杰别提有多高兴了。
“听说你要考去12班？”
秦志杰靠在肖战桌前，带着明显的轻视，“在做梦呢，就你这个成绩，你离12班最近的时候，就是考试排考场的时候。”
考场安排一向都是按照上一次的考试排名，从1班往后排，年级第一在1班考，垫底则在12班，而按照肖战上次胡乱作答的成绩排名，这次考试将坐在12班的最后一个位置。
肖战从未在意过秦志杰灌满酸水的发言，如今亦是，头也不抬，淡淡回应：“话别说太满，不然十天之后脸多疼呢。”
秦志杰嗤笑：“歇歇吧，我看你和你那些体育生小弟一样，就在底下安分待着吧，哦，听说你带着他们一起在学习，想笑死谁，他们这脑子能学进去多少？到时候分数没提高，步都不会跑了，彻底成傻子咯。”
笔尖一顿。
肖战抬起眸。
他有点近视，上课时看不清黑板，于是戴了副银边眼镜，此时骤然凌厉的眼神从薄薄的镜片透出来，能把人的骨头都削下一层。
他没说话，眼神却仿佛把最带威胁性的话语说了一遍。
说话那位心虚了一瞬，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想起肖战这一年在学校里的风评，秦志杰心里有些害怕。
但又想到这是在学校，这么多人看着，量他也做不了什么，于是心里头一横，又强势起来：“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我劝你还是别瞎折腾了，丢人现眼。”
说完后，瞧见肖战越来越冷的眼神，不知为何竟吓得一个哆嗦，磕绊暗骂了句“神、神经病”，转身便跑出班级了，还被身后的课桌给绊了一下，有些狼狈。
“……”
肖战无语，看了一番他这跳梁小丑般的举动，都懒得搭理，低头继续做题。
对秦志杰的话语，肖战没放在心上。
但有人放心上了。
当天晚自习放学，韩飞简朝带着其他两个兄弟，在校门口把秦志杰给堵了个严实。
“听说，今天你上门挑衅去了？”
韩飞冷叱一声，一步步逼近秦志杰，“知不知道你刚进学校的时候，我们老大考第几名？年级第五！你第几名，有一百吗？你也配？”
四个体育生，人均一米八，把个子不足一米七的秦志杰团团围住，压迫感十足。
“你、你们想干嘛……别乱来啊……旁、旁边就是学校……”秦志杰一动不敢动，快吓得双腿发颤、屁滚尿流。
“我告诉你，”韩飞啐了口，“等到高考，不光是他，我们四个考的也会比你高。”
“这两年，我盯着你。”
韩飞的眼神更冷了几度，刀似的剐了他一眼，语气加重。
“你最好给老子注意着点，别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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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肖战回到12班，情敌挑衅肖战，被王一博回击，护起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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