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把蓝湛安顿在蓝玄那里,此时已经是丑时了,大家都处在睡着正香的时候,这一次他决定帮蓝湛瞒着魏婴,这也是蓝湛在分丹之前对自己的再三请求,希望不要把自己为了魏婴分丹之事给捅出去,毕竟和戒鞭比起来,分丹对身体的损伤更甚,蓝曦臣之前在静室告诉魏婴戒鞭之事,是想让魏婴认清自己对自己弟弟真正的心意,他希望蓝湛对魏婴执着的痴情付出能够得到回报。
蓝曦臣打算去和思追和景仪知会一声,让他们不要说漏嘴了,小辈都是两个人一间房,景仪和思追作为蓝曦臣和蓝湛的亲传弟子,又是小辈中关系最亲近的,自然是睡在同一个房间。
蓝曦臣敲了敲景仪和思追房间的门,思追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敲门,问对面榻上的景仪:“景仪,你有没有听见敲门声啊。”
“这大晚上的,谁会来敲门啊,大概是风声吧。”景仪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思追想着还是去看看,披上外衣开了门看到蓝曦臣,行礼道:“泽芜君...”
景仪一听到蓝曦臣来了,立马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去见蓝曦臣。
“我来是想和你们说,你们不要把忘机分丹一事给捅咕出去了。忘机从今日需要闭关养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关,所以这段时间若是魏公子向你们问忘机的去向,你们就说忘机今晚遇到一个闯入云深不知处的人,追人去了,至今未归。”蓝曦臣说道。
“可是,含光君失踪的话,魏前辈也还是会着急的。”思追提醒道。
“我知道,但是起码比忘机为他分丹要好一些,这是虽然一出戏,但是至关重要,你们俩不要露馅了。”蓝曦臣吩咐道,“今日忘机去清淮叔父的住处的路上被巡夜的弟子误认为是外人闯入,因此明日我会在兰室召集大家商议这件事情,魏公子听到风声也定会来凑个热闹。”蓝曦臣递给思追一枚吊绳被挑断的玉坠,那是蓝湛挂在腰间的通行玉令,“只要转移魏公子注意力,应该就可以让忘机长期闭关而不受到魏公子的怀疑。虽然这个谎言可能会让魏公子出门到处找寻忘机的踪迹,但是起码让他有个目标或者找些事情做,让魏公子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至少比什么都不告诉他,让他在这云深不之处无望等待要好很多。”
这个办法其实是蓝湛的主意,蓝曦臣只是负责帮蓝湛执行罢了,蓝湛在玉坠上施了术法,使其即使在闭关期间也可以时刻觉察魏婴的安危。
第二天清晨——
魏婴还闭着眼睛,嘟囔道了一声:“蓝湛,我馋彩衣镇那家小馄饨了,今天早饭我们去彩衣镇吃好不好?”
若是平常,蓝湛肯定早就坐在床边等魏婴起床了,但是魏婴这一次却迟迟没有听到蓝湛那声“好”以及手背上那一股触手可及的温暖,魏婴一骨碌爬起来发现蓝湛并不在静室,偏室的褥子也已经被收起来了,原以为蓝湛去膳房给自己准备吃的去了,背着手踱步来到了膳房,没见到膳房的炊烟,走到门口发现还是凉锅冷灶的:“不在静室,也不在膳房,那会去哪里啊?”
正好几个穿戴整齐的小辈从魏婴身边路过,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魏婴拦住那几个小辈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匆忙?”
“不知,泽芜君让我们去兰室集合,说是有要事商议。”小辈回答道。
魏婴想着,这还没到早饭的点就让弟子们集合,定是有重大的事情:“那我跟你们一起去。”魏婴跟着弟子们到了兰室,已经有弟子在等了,思追和景仪在低着头站在一边。
蓝启仁看着蓝曦臣表情一脸肃穆,问道:“曦臣,那么早把我们召集过来,所为何事?”
“昨日,巡夜的弟子发现有一个穿戴着白衣斗篷之人,进入了云深不知处,怀疑此人心怀不轨,忘机独自去追了,但是至今未归,我们只在山门处发现了忘机平时随身挂在腰间的通行玉令。”思追拿出被剑砍断的蓝湛的通行玉令递给蓝启仁看,蓝启仁确定是蓝湛的通行玉令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
“曦臣,快带人去找啊!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忘机找回来!”蓝启仁焦急地说道。
蓝曦臣回答道:“凌晨的时候,景仪和思追就带着人去找了,但是找遍了云深不知处,只找到了这枚通行玉令。”
魏婴听到这个消息,眼里满是担心,对思追说:“思追,可以把玉令给我看看吗?”思追把玉令递给魏婴,魏婴接过的时候用袖口反复擦拭玉令上的灰尘和泥土,魏婴用指腹摸了一下玉坠的背面,仔细查看,姑苏蓝氏内门弟子的玉令都是一样的,但是蓝湛的玉令魏婴认得出来,之前魏婴无聊的时候在玉令的背面刻了两只小兔子,当指腹感觉到玉令背面刻着的兔子的轮廓的时候,魏婴的手在颤抖,眼眶渐湿,“这是蓝湛的玉令...,可是...”魏婴说这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魏婴怎么会不知道蓝湛的实力,除了自己,一般的修士近蓝湛身都难,又怎么砍断蓝湛腰间玉令的吊绳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个蓝湛去追的人实力在蓝湛相当甚至在蓝湛之上。但是这世间,实力可以凌驾于含光君之上的又有几人,魏婴真的怕蓝湛遇到了实力比自身要强大的对手,会受伤,想到这,魏婴用灵力和怨气召唤了随便和陈情。
【沐浴的时候,蓝湛告诉魏婴自己是怎么在蓝玄的帮助下助羡羡结丹的,因此羡羡此时是知道自己有金丹的,但是由于灵脉和金丹相融了以及体内命息和蓝湛相同,所以并未觉察到金丹是蓝湛的】
此时静室中的随便和陈情感知到魏婴的召唤,从静室飞到了兰室,魏婴一手陈情一手随便,将陈情插在腰间,将玉令揣进怀里,拔出随便御剑离开云深不知处去找蓝湛。
蓝玄陪着隐匿在暗处的看着这一切的蓝湛,此时的蓝湛虽然穿了一件里衣和一件中衣,但是依旧看着穿得单薄,脸颊和嘴唇更是苍白到血色尽褪,蓝玄将白色斗篷给蓝湛披上:“忘机,外面凉,你刚退烧,我们回屋休息吧。”当时魏婴还在兰室听着蓝曦臣讲述昨晚发生的事情。
蓝湛其实就靠在兰室外围的墙上,闭着眼睛感知着似乎还在自己身边陪着的感觉,对蓝玄请求道:“叔父,你再让我待会儿吧,我想再感受一下魏婴的气息,我怕我闭关久了,就忘了。”
“你出此下策,让阿羡在外面到处找你,若是将来他知道你在骗他,他心里定不好受。”蓝玄劝道。
“叔父,我知道我这个做法是有一些过分了,但是我知道等一个不归人的感觉,那种几乎毫无希望等待的绝望我不想让魏婴去体验,我这么做,希望能让他有个盼头,他至少还知道我或许还活着,也会有人跟他说不要放弃寻找,他也能有目标地去做一些他想做的事情。”等待的滋味,蓝湛比什么任何人都有发言权,这十六年来,周围几乎所有人却无时无刻不在暗示他魏婴已经回不来了,劝他放弃,只有自己在默默坚持,每日问灵,而这一问,便是十六年。
这次魏婴的等待,是有盼头的,是有整个姑苏蓝氏在背后支持的,而当年蓝湛的等待,没有希望和曙光,支持他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蓝湛在外面站久了,身体难免会有些吃不消,身子有些踉跄,好在被蓝玄扶着:“忘机,我们回去吧。”
“再等等。”蓝湛没有走,直到看到魏婴御剑离开云深不知处的背影,“叔父,你看...他可以御剑了...”语气已经让人感觉不到他现在丝毫的气力了,似乎仅剩的那点力气全部用来支撑自己的这一副随时可能会倒下去的身体,但是语气中却透露能很明显让别人感觉到其兴奋和喜悦,似乎比知道自己伤愈还要开心,直到看不到魏婴的背影了,蓝湛才慢慢转身,倾斜着身子虚弱地靠在自己的清淮叔父身上。
蓝玄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己这个宝贝侄子,他知道此时蓝湛每多撑一秒,身体就需要多损耗一分灵力来支撑自己,反噬便会加重一分,而他这个痴情的侄子宁可反噬加重,也要看到心爱之人能够重新御剑的模样,蓝玄给蓝湛带上斗篷的兜帽,让蓝湛倚着自己:“忘机,我们该回去休息了。”
“嗯。”
蓝玄住处——
蓝玄将熬好的汤药,端到榻前,吹了吹:“刚熬好的药,虽然无法治愈你的反噬之伤,但是这些中药给你调理一下身体却还是有帮助的。”蓝玄吹了吹熬好的汤药,喂给蓝湛,蓝湛舌尖刚碰到汤药,中药的苦涩便溢满口腔,但还是忍着喝了第一口药,蓝湛刚咽下第一口药,不知是药太苦还是呛着了,开始咳嗽起来,蓝玄放下碗,轻抚着蓝湛后背给他顺气,蓝湛只感觉反噬导致心口气血翻腾,一股铁锈味的咸涩从体内拱上咽喉,紧接着榻前的地板上一滩鲜红的血蔓延开来,“忘机——!”蓝玄的语气有一些慌乱,“身体已然如此,刚才还动用灵力苦撑最后那一分钟,阿羡有你的金丹,以后御剑的机会自然多的是,更何况你怎么就可以确定,阿羡一定会御剑离开?”
“因为,我了解他。”
蓝湛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魏婴,了解他的人,更了解他的心。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