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饭后，弟子们都激动地朝着演练场的方向而去。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柳季辰和穆林枫还在温习功法。
一套功法行云流水下来过后，柳季辰长呼出一口气，长剑刷地一声归鞘。
穆林峰的身手很快，肉眼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他的本命剑与他共进退，仿佛人剑合一。
——嘭！
剑气如同利刃向外挥出，柱子粗的树拦腰折断，掀起了一阵尘土。
“……”剑被柳季辰环抱在臂弯之间，他斜靠在门框上，对此情景早已见怪不怪，“回头记得劈了烧火用。”
穆林峰以十分帅气的姿势收场，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发型，漫不经心地说：“好的，知道了。”
“提前告诉你，如果跟我打，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好的好的，我也是。别到时候被我打得哭鼻子，还要我哄你。”
闻言，柳季辰额头青筋突起，眼神锐利地看着穆林枫，眼看着下一秒就要爆发了。
“我错了！”穆林枫立刻缴械投降，恨不得穿越回刚才甩自己两大嘴巴子，“你这个月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绝无怨言！”
空气沉静几秒后，柳季辰若有所思地点头：“行，这可是你说的。”
穆林枫见他答应，如是负重一般松了口气。
柳季辰和穆林枫从小就认识，穆林枫比柳季辰大一岁。双方的父母是挚友，想着让两个人好好相处，继承他们的友谊，却没想到，两个娃娃见面就吵架，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
因为比柳季辰大一岁，所以穆林枫总是比柳季辰强上一头。柳季辰很不服气，两人约架，柳季辰并没有打赢，被自己气哭了。穆林枫当时也懵了，然后嘴贱调侃了一下，因为哭得厉害，而且怎么哄都没用，回去后被发现，穆林枫被暴揍了一顿。
那是柳季辰人生中最丢脸的一次，他从来不会提起这件事，也跟穆林枫说过让他忘了。然而人一但得意忘形起来，话就会不经意间说出来，所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穆林枫记忆尤为清晰自己被揍得最惨的那一次，柳季辰的动作快到他没机会反应过来，人就已经飞出去了。
巳时，一切基本准备就绪。
演练台两边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人。
演练台对面，正中央的主座上沈懿寒一身藏蓝色锦衣，衣领和袖口暗藏着复杂的花纹，他神情淡然，垂眸坐在那里，明明什么都没做，却给人一种冷漠的疏离感。
郝凌比他来得晚了一会儿，见状背过去偷偷地笑了一下，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一看就是不情愿的，毕竟某人等了那么久，怎么会愿意因为别的事情耽误了和心上人待在一起的时光呢。
想到这里，郝凌仰天叹了口气。沈懿寒闻声突然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人懂我的痛。”他锤了锤胸口，“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沈懿寒的表情迅速恢复淡然，瞥了他一眼，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那个熟悉的方向。
郝凌忽然闻到一股酸味，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忽然希望他亲爱的好师兄赶紧带着门闻汀出去玩儿，别待在观苍山了，所有的路费什么费用，他出。
三场比拼的顺序分别是：
新弟子为第一轮；中阶弟子为第二轮；老弟子为最后一轮。
每一轮二十个人，三场下来六十人一共。
“咚！咚！咚！”
锣鼓声敲响，嘈杂的声音慢慢沉寂下来。
台上两名少年相对而立，都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一时间，万物都失去了声音，就连空气也凝固了，唯有风拂过飞扬的发丝。
一片树叶落了下来，紧接着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两道虚影飞速相撞——铮！
两把本命剑剑刃相擦而过，迸溅出火花。
少年眼神坚毅，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且速度极快。所有人都聚精会神起来，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他们是谁啊？有人认识他们吗？”
“怎么办怎么办，我有点紧张。一开始就这么刺激，到后面还让我怎么活啊——”
“快看快看，有人要撑不住了！”
众人闻言，连忙去看。
只见其中一名少年已经被逼得快要退到台的边缘，他眼神锐利地看着眼前的对手，死死咬住牙。
距离他掉下台上还有三步。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下一秒，少年蓄力一击，腾空而起，越过对手落到了安全的地方。
众人松了口气。
他的对手愣了一下，回过头诧异地看着他，一笑过后持剑化作疾风朝他掠去。
“啊！是‘风’的第三阶！”
忽然有人惊呼出声。
“哇去，这哥们是新人？现在的新人已经上升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想起来了，这一招在新人里可不多见。完了完了，要结束了。”
在众人感慨的声音中，面对疾风到来的少年并不见丝毫慌张。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默念齐了口诀。
“轰隆——”
天空响起了巨大的雷鸣声，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几瞬过后，众人睁开了眼。
少年神色冷峻，一只手握住了剑刃。但他的手并没有受伤，而是裹挟着一层白金色的雷电。
“…………”
沉静过后，众人发出一阵惊呼。
“咚咚咚！”
锣鼓声敲得十分急促，剑拔弩张的气氛散去。两名少年欣赏地看了彼此一眼，抱拳躬身后退场。
第一场是平局。
…………
大概是因为常年不见的掌门回来了，又或许是新一轮的弟子都充满了志气，参加的弟子每一位都毫不逊色。
新人最后一场，是柳季辰和穆林枫。
比过（私底下）那么多次，这一次毫不意外。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比拼呐。”有人忍不住感慨道。
“呵呵，幸好，幸好不是别人是他们两个。太好了，太好了。”
锣鼓声过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双剑相撞的那一瞬，台上掀起了一阵疾风。衣袍纷飞，两道身影飞速靠近，很快又分开，只剩下打斗的声音。
已经有些摇摇欲坠、要睡着的人见此瞬间精神了起来，眯着眼睛问道：“是谁是谁，我看着有点眼熟，但是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
“新人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两位。”
话音刚落，两股夹杂着强大威力的力量相撞，掀起了一阵铺天盖地的飞尘。
所有人：“…………”
郝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子被烧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他立即出手，大声呵斥道：“你们两个停下！别把台子拆了——！”
可是无济于事。
两个人太过投入，压根没有听到他的嘶吼声。
一时间，郝凌尴尬地扶额，颤颤巍巍伸手：“师兄啊，你来你来。”
“……”沈懿寒叹了口气，抬手一挥，将两人隔开了。
柳季辰：“？”
穆林枫：“？”
沈懿寒看着二人，淡淡道：“点到为止。”
郝凌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到了匹配分队的那个人身上，走近道：“他俩你给我记好了，下次别再把他们分到一组了。他们要是把这里拆了，下面的人怎么比？虽然咱派不缺钱，但是我们要养成勤俭节约的好习惯，对不对？”
匹配人的目光在台上和郝凌之间流转，然后点点头：“哦，好的。”
这局是第二场平局。
第一轮结束。
短暂的休息过后，很快又进入了下一轮。
中阶弟子的气势丝毫不输上一轮，各有各的千秋和长处。锦晴在医修中属于中阶弟子，她刚好卡在中间。
“师姐，我就在那边。”鹤瑰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向，“你结束了就去那里找我吧。我在那里等你，我都快饿死了。”
锦晴望向那个方向，随即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行。”
……
目送锦晴离开，鹤瑰蹦跶着站在那处树荫下。这里很安静，演练场上热闹的声音像是被隔绝掉了一样，变得沉闷起来。
她无聊地望着天上的云看了又看，思绪突然飘到遥远的过去。
“这个你拿着。”
一道声音将她拉回神，鹤瑰顺着声音去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咔嚓。
她踩到了树枝。
两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鹤瑰心中警铃大震。
完了。
我目睹作弊现场了。
-
“承让。”
锦晴告别对手，来到了鹤瑰方才所指的方向，然而却并没有见到人。她心中有些疑惑，喊了几声，依旧没有人答应。
“鹤瑰？你在这里吗？别躲了，快出来。你不是饿了吗？我带你去吃东西！”
一阵沙沙的风声吹过，不知为何，锦晴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那种感觉并不好。
她一个一个地问过熟人过后，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锦晴心中的不适越来越强烈，比拼已经快要结束了。
她心急如焚，忽然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是沈明。
-
对于比拼，沈明没太大兴趣。
因为那么多年过去，很少有人能跟他打。除了李啸和张鸣。
“哟，沈师兄啊。”对面的人轻挑地看着他，话虽这么说，却没有丝毫尊重，“我运气可真好，能和沈师兄对招，真是我莫大的荣幸啊。”
沈明对他的话语置若罔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我认识你吗？”
对面：“……”
“咚！咚！咚！”
比拼开始，沈明轻松地对应着对方的招式，隐约间能听到咬牙的声音。
他掀起眼皮，忽然开始发力。对方被他弄得有些措不及防，很快开始乱了阵脚，攻击什么的全都忘了，只知道防御。
沈明轻晒一声，已经没有了和对方耗下去的心思，准备结束这场比拼。但下一秒，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本该精疲力尽的对手忽然开始了迅猛的攻击，方才的局面与现在倒转。
“沈师兄，”对面的人用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到的声音，带着窃喜，“没有人告诉过你，别太狂妄了吗？”
“？”沈明简直莫名其妙。
很快忽然想到了什么，腾出一只手，掌心蓄起一股能量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对方袭去。
“嘭！”
非常响亮地一声，对方应声倒地，昏死了过去。
一缕绿色的烟从他身体里飘出，顷刻后消散。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什么，瞬间一片哗然。
-
从台上下来，沈明整理着自己略微凌乱的衣襟，忽然被叫住。
“沈师兄。”只见锦晴眼眶微红，双唇微微颤抖着，犹豫几瞬后开口，“我师妹不见了，你、你能帮我找找吗？她说她在那边的树下等我，但是她不见了。我问了所有人，大家都没有见到她，我、我……”
沈明眉头微蹙，轻声道：“没事，你说。”
“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害怕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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