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模糊的梦境

黄昏时刻，门闻汀从混沌的意识中清醒过来。他缓了一会儿，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眉心。

头没有之前那么疼了，这次也难得没有做什么噩梦。传来久违的饥饿感时，门闻汀还有些愣神。

门被人推开，沈懿寒带着饭进来了。

“刚好你醒了。”他将饭菜布好，轻轻地弹了弹门闻汀的脑袋，“别发呆了，先吃饭。”

门闻汀回神，洗漱过后坐下。

“谢谢。”

沈懿寒笑道：“没事，你喜欢我就很开心。”

门闻汀心头触动，手指不自禁蜷缩起来，努力地回应了一个笑容：“你也一起吃吧。”

沈懿寒一怔，点了点头。

晚饭后，沈懿寒提出观苍山的夜景很美，邀请门闻汀一起去看看。门闻汀有些犹豫不决，沈懿寒又说：“不用怕，那个地方一般情况下没有人，我们只是去散散心。”

门闻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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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站在高山之巅，月光穿透围绕在山腰的云层，洒落点点银光，灯火星星点点般散落在山间，营造一副别有风味的画像。

一股清风刮过，霎时间所有的压抑和不适全都烟消云散了。门闻汀有些出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最后所有感慨都化作一声叹息。

“怎么了？”

清风撩起沈懿寒的长发，发丝搭在了他的鼻梁上。那双漆黑的眼眸眼底映射出微弱的光点，正带着笑意看着他。

“你的头发乱了。”心脏怦怦跳动，门闻汀下意识地提醒，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注意力放到了山间，“就是觉得，这样挺好。”

沈懿寒将那缕发丝捋回原来的位置，微微笑道：“你喜欢这里吗？”

门闻汀思考片刻，点头道：“这里很好，美好的事物永远总令人心驰神往，我也不例外。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也可以拥有。”

“为什么这么说？”沈懿寒皱眉，显然很不赞同这种说法。

门闻汀内心其实是纠结跟沈懿寒这样说的，但是他憋了很久了，说出来或者不说最终都会失去好像也都一样：“因为对于我个人，这种东西好像注定不太可能。美好的事物好像都是会相互吸引的，就像话本里的两位主角，主角虽然有缺点，但是基本上都无伤大雅，他们都会遇到那个互补相互包容彼此的人，而我的话，更像那个毁天灭地、无恶不作的反面人物。”

“你怎么会这样想？”沈懿寒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却又感到心痛，“你不能因为某些原因就任意贬低自己，把自己的缺点无限放大。或许你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你也有发光发亮的地方。”

门闻汀看着他，眼神中带着狐疑，似乎是在辨认他话中的真假。

“你知道吗，那晚你……”沈懿寒陡然一顿，斟酌了一下，“那晚我听弟子们说，你本来就在失控的边缘了，但是为了本心，选择将刀刃朝向自己。他们都很感激你。”

他说话语速不紧不慢，如春风拂过一般温柔，令人忍不住放松下来。门闻汀认真地想了想，有点迷茫：“感激？”

“对。”沈懿寒似是鼓励般地点了点头，“你把自己困在了自己画的囚笼里，将自己视为不详，这样只会让你越来越迷失自我。相信我，别怪自己，别困住自己。你可以尝试着勇敢一点，跨出囚笼，打破枷锁，因为我会一直陪着你。”

看着对方的眼睛，门闻汀忽然有种对方什么都知道的感觉。鼻头忽然有点酸楚，他眼眶湿润，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声音带着颤抖：“谢谢，谢谢你。”

沈懿寒揉了揉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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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门闻汀脑中觉得清晰明了了很多，就连步伐都觉得轻盈了起来。

“啊啊啊啊——”

突然传来一阵嚎叫，措不及防地，门闻汀被吓了一跳。他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脚朝沈懿寒身后挪了挪，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袖子。

“没事，别怕。”沈懿寒神色凝重地看着那个方向，拉住门闻汀的手，缓缓走过去。

“啊啊啊啊——这里为什么会有蛇！！”听声音是名男弟子，他崩溃地道，“穆林枫你个天杀的！你打不过就耍阴招，你不讲武德啊我靠！！！”

穆林枫声音中带着快要溢出来的无语：“这我哪儿知道？不过你也是的，你都修仙了怎么还怕蛇，说出去也不害怕丢人。”

“我靠，穆林枫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半夜偷你裤子！”

“…………”

门闻汀眨了眨眼，有些震惊地看着沈懿寒。沈懿寒对上他的视线张口无言，十分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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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骂声戛然而止，穆林枫和柳季辰僵硬地转过身，颤颤巍巍地叫了句掌门。

“大晚上，先不提你们两个跑到这里，你们是忘了本派的规矩是什么了吗。”他现在说话的模样和先前温温柔柔的样子截然不同，带着森森寒意，让人下意识低头，“言语不规范，相互谩骂。你们两个自己回去领罚。”

两人连连点头，异口同声地道：“知道了，掌门。弟子谨记掌门教诲。”

“好了，回去吧。”

穆林枫和柳季辰忙不迭地跑了。

门闻汀无意识地勾了勾嘴角，道：“他们挺有意思的。”

沈懿寒在心中暗暗叹气，但是看着门闻汀不自觉流露出的真情，只道：“他们两个可是十分闹腾的，就连我这个不经常出面的人都知道。”

门闻汀歪头看着他，有些好奇。

沈懿寒轻咳一声：“他们是一同入门的，经常一起打打闹闹。有次出去比武太过投入，把后山的林子烧了。”说到这里，他顿感头疼，“这个只是比较出名的一次。不过好在他们心性纯良，没有其他杂念。”

门闻汀嘴角抽了抽：“那后来呢？”

“关了他们三个月禁闭。”沈懿寒看着他，无奈道，“其实你不用憋着，想笑可以笑出来。”

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出声，门闻汀抹了抹眼角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悲伤的泪水，轻声道：“谢谢。”

沈懿寒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在我面前，你怎么样我都能接受。不必刻意隐藏自己，如果你哪天愿意告诉我自己的感受和想法，我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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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柔软舒适的床上，门闻汀感觉自己浑身都暖洋洋的，身上也没那么难受了，随着困意的袭来，他坠入梦境。

“你很喜欢猫吗？”模糊不清的梦境中，一个男声问道，“为什么每次见你，你身边总有猫。难道你是什么猫猫神转世？”

“……呵，”寂静几秒，另一道声音笑了，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你的想象力还真是够丰富的。我是不是该夸你聪明绝顶？”

对方并未生气，却是笑了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这次的梦境与以往不同，带着别有的意味。门闻汀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像是被糊住了一样，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看清，可都无济于事。

梦境中的两个人相处模式很融洽，很温馨和谐，经常斗斗嘴，但都无伤大雅。

两道身影从他透明的身体穿过，门闻汀看着那道略高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你每天都这么闲的吗？”矮的那道身影说道，“你不是抓邪祟的吗？你每天往我这里跑，就不怕你那师弟师妹们发现什么端倪？”

高的那道身影揉了揉他的脑袋，温柔地说：“他们还管不到我头上。”

…………

清晨，一阵鸟鸣声将门闻汀从梦境中拉出。睁开眼，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揉揉太阳穴，刚才的梦境忽然变得如同一团迷雾，门闻汀努力地回想，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梦是什么？

门闻汀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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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过后，门闻汀看着已经彻底升起的太阳，再次生出了想要触摸的想法。沈懿寒看透了他的心思，笑道：“今天天气不错，要一起晒晒太阳吗？”

门闻汀迟疑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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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懿寒搬出躺椅摆好，拍了拍手：“很久没用了，我已经擦过了，你试试看。”

“……你不一起吗？”门闻汀心中有些不自然，但说不清是什么，“我一个人不……”不太习惯？

我到底在说什么！不对，我到底在干什么！

门汀羞赧地移开视线：“要不还是算了吧。”

“好啊，这有什么。”沈懿寒走近几步，微微弯腰，“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门汀对上了一双带着玩味的眼睛。

“…………”他沉默了，脑子里蓦然浮现一副画面，再去看眼前的人，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升起。

“我们以前认识吗？”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沈懿寒愣了一下，很快又转瞬即逝：“这个不好说呢，缘分这种东西是最奇妙的。你认为有那就是有，但是若是强求的话，必定是两败俱伤的。”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