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怕疼

话音刚落，前台的电话突然打过来。

“许医生，是这样，突然来了位患者，牙疼的厉害，只是没有预约......现在又赶上下班时间，你看——”

诊所偶尔也会有这种情况，在工作时间之外没有预约，就直接上门，许翊也从没拒绝过，都说牙疼不是病，但牙疼要人命，更耽误不得。

许翊刚刚抬头看了眼时间，林听已经换好衣服，一步步挪向门口，一副随时跑路的模样。

“又要加班是吧，我在精神上支持你，诊所是咱们俩开的，能者多劳，酒吧我先替你探探路，爱你！”

果不其然，跑了。

前台的小李又叫了一声，许翊这才回话，“带人上来吧，二号诊室。”

诊所一楼，陆承宇戴着口罩，一手捂着右脸直哼哼，周越最近没事，是跟他一起过来的，两人一起长大，两家也是世交。

相处模式就是互怼，绷着脸忍不住吐槽他，“别嚎了，现在知道疼了，你真的要好好谢谢医生，不然就算你今天疼得在地上打滚也没人管你。”

陆承宇说话都有点不清楚，“你当我愿意疼啊，还不是最近事太多。”

许翊戴上口罩和一次性手套，正从准备室出来，就听到两人拌嘴的对话，一来一回谁也没占便宜。

两人见医生就停止了小学鸡的争吵，许翊让助手准备好工具，奇怪的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这俩人一个比一个捂的严，看身形气质，还以为是什么出道练习生呢。

“你们谁牙疼？”

周越毫不客气的把旁边人朝前推了一下，“他牙疼，给他治治，不光牙疼嘴还臭。”

嘴臭当然另有所指。

“闭嘴！”陆承宇也就是现在说话费劲，不然肯定不能让他这么嚣张，牙疼果然会泯灭一个人的气焰。

“那就躺上来吧。”

许翊说着调整了一下口腔灯的角度，转头一看那人还在原地没动，也有点局促。

这才又仔细打量起他，穿的都是名牌，虽然带着口罩但是身上的气质也难以掩饰，与身边那位相比，莫名很有压迫感，在向上看，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倒是不常见。

非要说的话上大学的时候，室友陆承宇也是这样颜色的瞳孔，是混血，人很好看，就是不办人事。

也不知道怎么想到他了，许翊歪了歪头，当牙医每天面对各个年龄段的人，自然不缺乏耐心，又轻声重复，“过来啊。”

“好。”

陆承宇才缓缓的迈开步子，别扭的躺在牙椅上，躺平像一只待宰羔羊，安静的注视着宰羊者，拿起刀审判自己。

不来诊所除了最近忙着酒吧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就是他很害怕看牙，大概就是从小攒下来的心里阴影。

直到灯光照射在脸上的时候，陆承宇再也淡定不了了，挡了一下眼睛，适应灯光，看到医生手上工具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了，“等，等一下！”

“怎么了？”

“医生......麻烦你轻点，我怕疼......”

许翊动作一顿：“......”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那么许翊会以为现在的场合有点不正常的颜色。

好在有口罩，要不然许翊大概就会当场露陷，虽然每天都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但是这位......还真挺有意思，谁能想到打扮的酷哥模样的人竟然怕痛，还挺有反差的。

“瞅你那点出息。”周越憋了半天终于是没忍住，嘴一张就把好兄弟的底抖出去了，“医生他就这德行，你要是想笑也别憋着，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看牙，小时候玩摔个狗吃屎，大门牙磕掉留下阴影了。”

“没有那么夸张，忍一下。”许翊勾着嘴角，指了指他的口罩，“把口罩摘下来吧。”

“哦，不好意思。”

陆承宇现在丝毫没有平日的气势，抬手拿掉口罩，强光的照射下他没能看清那一瞬间医生脸上的错愕表情。

许翊神色一暗，怎么也没想到会再次看到他，那个表里不一，背地里说最讨厌同性恋，而且还破坏他感情的神经病室友。

深吸几口气，许翊才把两人的恩怨压下去，并且保持住了身为医生应该有的良好品德。

许翊让他张大嘴巴，调整好情绪给他检查牙齿，牙齿整齐，干干净净。

“医生，我牙怎么样？”

“一口烂牙。”许翊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是智齿发炎引起的疼痛。”

“......真有这么烂？”

医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陆承宇陷入了自我怀疑，他对牙齿的关注可不少，就是为了没事少来看牙。

除此之外，医生态度也让他在意，怎么转变这么大，前几分钟还是温柔挂，难道是因为耽误了下班时间心生抱怨。

陆承宇合上嘴，揉了揉发酸的嘴巴，问：“那今天能拔吗？太疼了。”

许翊想着发炎的程度，摇摇头，“发炎太严重，今天不能拔，嘴巴张开。”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医生的声音总觉得很熟悉，陆承宇张着嘴，本来都已经放松了，甚至去仔细观察起他。

戴着浅蓝色的医用口罩，看不清具体样貌，眉眼生的明艳，微长的睫毛低垂着，严肃又认真。

正当他想这些的时候，许翊碰到炎症的地方，陆承宇疼的直嘶气，手在空中挥了一下，迫切得想抓住什么，下意识抓住旁边近在咫尺的东西来缓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