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包办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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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自习时间，高三一班门口来了两个身强体壮的保安，他们一左一右，护送着韩袭青到了教室。

　　班主任正好站在讲台上，手里正拿着点名册，眉头皱着，在跟班长说五分钟后帮他去办公室给每一位还没有来学校的学生家长打电话。

　　“老师，打扰一下哈，”韩袭青的左护法敲了敲门，推了一下自己的保安帽檐：“……这是你们班的学生吧？”

　　班主任扭头，见怪不怪，嘱咐班上的学生自己看书，然后走出了教室：“……是。咋的了。”

　　“哦，这个同学被高一的学生堵了，”保安把韩袭青推向老师，“安老师让我俩给您送过来。”

　　班主任把韩袭青护在臂弯，听到高一两个字，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神色，问：“高一的？这高一的小屁孩儿才来几天，就搞上黑恶势力了，哪个班的？”

　　保安摇头：“不知道，安老师没跟我说，反正看校服颜色，就高一的。您可以之后去问问安老师，那两个小子已经被安老师叫到保卫科去了。”

　　班主任点点头：“行，谢了。”

　　送走了保安，班主任让韩袭青回位置，没有问他迟到的事情，估计是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因为被堵了才迟到的。

　　不过他注意到了韩袭青什么都没带，于是叫住了他：“你书包呢？”

　　韩袭青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老师，唇瓣蠕动，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带，老师则以为被抢了，俩眼一瞪，怒火攻心：“他们还抢你书包？！”

　　韩袭青忙摇手：“啊不不不，不是的……”

　　韩袭青飞速辩解：“……我暑假跟着舅舅出差去了，作业没带回来，前天让舅舅给我寄来了，今天中午才能拿到，我下午交来可以吗？”

　　韩袭青家里的情况老师倒是知道，父母都不在身边，家里只有舅舅，舅舅又没家庭，创业发展中一直在到处奔波，没时间管这个孩子。

　　况且要是真没写，一沓试卷和十几本练习册，也不可能一上午就写得完。

　　再说了，韩袭青一直很让人省心很乖。

　　班主任叹了口气，摸了摸韩袭青的脑袋，脸上的褶子都因为怜惜这小孩儿而感觉都多了几根：“嗯，回去吧。”

　　韩袭青很少撒谎，这会儿忐忑得走路都顺拐，他摸索着回了自己的位置，顺带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自己的同桌。

　　他的同桌和他坐了两年整了，没换过，是周长策。

　　周长策模样生得不错，眉眼冷峭，面庞干净，眼角和鼻梁中间有一颗小黑痣，清俊漠然，不怒不笑的时候瞧着也有些唬人。

　　班主任觉得韩袭青可以带动周长策学习，而周长策可以保证韩袭青的安全，正好互补，很是看好他俩做同桌。

　　但韩袭青知道，周长策并不喜欢自己。

　　这个“不喜欢”吧……也不知道有没有掺杂着讨厌。

　　韩袭青个人觉得不喜欢这个词语分两类，一类是不喜欢但也不讨厌，一类是不喜欢甚至很讨厌。

　　周长策在写英语练习册，注意到了韩袭青的到来和落座，但没搭理韩袭青。

　　韩袭青给他打招呼，他也不搭理。

　　不过韩袭青已经习惯了周长策对他的这种态度，并继续我行我素地对周长策好。

　　原因无他，只因高一他刚来学校的时候被高二的学长堵了，周长策出现并解救了他。

　　要知道他自从读书开始就因为长得干净乖巧，脾气温和，让人觉得好拿捏，就总被欺负，严重点被堵在厕所里拳打脚踢，轻一点就是拉他到小树林让他帮忙解决作业。

　　高一那一回还是他第一次被人保护，于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发誓要在高中三年对周长策好，报答周长策。

　　“小鱼干。”韩袭青从裤兜里摸出一袋小鱼干，放在了周长策的桌子上，周长策捏着笔的手僵了下，瞥了眼那小鱼干，随后收回自己冰冷的眼神，回：“不要，拿回去。”

　　韩袭青乖乖地收回了，又拿出一袋小饼干。

　　周长策没等他放到桌上就说：“不要。”

　　韩袭青又乖乖收回了。

　　他知道周长策不会要他的东西，两年来一直这样，但他认为流程还是得有，结果不重要。

　　舅舅跟他说过，之所以他们这一脉是猫却能变成人，是因为祖上有猫做了天大的好事，拯救了万千子民于水火，所以有了修为，有了做人的机会，并且也教导韩袭青要知恩图报，不可以作孽，不然会遭受天谴。

　　这种事情说出去，正常人肯定都会觉得有病，不过韩袭青不在乎，他是一只很听话很谨慎的猫，舅舅的教导，他会谨记于心。

　　每一天的投食流程过了之后，韩袭青就会安静一阵子，拿出班委发下来的崭新书本开始认真预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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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中惩治霸凌行为手段很坚决，上午出的事情下午就直接送人回家了。

　　韩袭青去交作业的时候还被班主任拉着盘问了很多，再三确定韩袭青没有挨打没有被威胁，才放韩袭青走。

　　回教室的途中韩袭青遇到了刚打完篮球回来的周长策，两人对视了一眼，后者率先挪开视线，冷漠无情地和他擦肩而过，而跟在周长策身后的衡田抱着篮球瞅了他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招呼了一声：“嘿，韩袭青，这是真偶遇还是假偶遇啊？”

　　韩袭青是个比较内向的人，他和一直很外放的衡田不是很说得上话。

　　抿了抿唇，索性没吭声。

　　周长策连带着衡田都没理，径直就回了教室。

　　韩袭青就跟在他们的身后。

　　衡田用手肘怼了怼韩袭青，挤眉弄眼：“……怎么了，心情不好？又被谁欺负了？”

　　衡田和周长策玩得好，韩袭青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趁着衡田今天心情好主动找自己说话，就打算问问，但又不好意思那么直白的打探，就拉住了衡田的袖子，生等着周长策回了座位，才扭头低声问：“……你知道，周长策喜欢吃什么吗？”

　　衡田没太听清，眉头一皱，把耳朵凑近了些：“……我知道什么？”

　　韩袭青不敢大声密谋，也凑近了一些：“……我说，你知道周长策喜欢吃什么吗？”

　　衡田对这个问题持重点偏移的态度，沉默了好一会儿，问：“……我也有个问题。我真的想问很久了。你是真喜欢周长策吗？”

　　韩袭青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问题，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点完，看着衡田逐渐瞪大的眼睛，他又忙地摇了摇头。

　　摇完，又双叒叕不是很能理解，于是费劲儿地问：“……我不可以喜欢吗？你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他虽然有些不太懂很多人心里的小九九，但人的脸色和表情他是看得懂的，再怎么他也是做了十七年人的猫。

　　衡田吸了一口气，夹着篮球，双手在半空中打了一套聋哑人都翻译不了的手语，扼喉般问：“……喜、不是……你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啊？”

　　韩袭青把他从下至上看了一遍，很困惑，也问：“……喜欢就是喜欢，还分类吗？”

　　衡田看着他扑闪扑闪的灵光大眼睛，瞬间觉得自己和韩袭青没话说了。

　　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韩袭青名副其实，就是一个除了学习的智商还行，其他方面像智障的人。

　　“没什么……”衡田摆手，决然离去。

　　韩袭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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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市一中开设了游泳课，这是除开体育课以外最放松的、由两节课合并起来的大课。高一高二每周有两次，高三则由于学业繁忙，缩减成一周一次。

　　大课由两个班组成，由四个体育老师把手。

　　今年高三一班的游泳课和五班的排在了一起，众所周知五班有个大姐大，名字也非常的大姐大，复姓第五名为松。

　　这位第五松和周长策不是一类人，要说一中混子分三类，黑白通吃和黑吃白以及黑吃黑，第五松就是第一种，她混得很开，小弟小妹里有大家戏称汪汪队的学生会的部长成员，也有放学蹲在路边看到只狗都要踹一脚的二流子。

　　她这个人成分复杂，人脉很广，韩袭青这种易被欺负的体质只要听见她的大名都会自觉的绕道而行，至今没有被她手底下的人找过麻烦，不知道是他躲得好，还是她像周长策那样，只和混混干架，不惹平头百姓。

　　当班长打听到了周三下午的游泳课是和五班一起的时候，班上乌糟糟地都在吐槽糟心。

　　韩袭青也跟着心里犯嘀咕，不过不是因为第五松，而是因为他本身不喜欢游泳课。

　　他是猫，很多猫都不喜欢水，他就是很多猫中的其中一只。

　　高一刚接触游泳课的时候他次次都要圈个游泳圈，并瓜兮兮地待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每每这种时候体育老师就耐着性子教他凫水，教个十几分钟教不会，就把他甩给水性很好的周长策，美名其曰同桌互帮互助。

　　这托付一托就托到了高三。

　　周三那天韩袭青忐忑地换上了自己的泳裤，又去游泳用具区取了一只游泳圈，然后战战兢兢地站在周长策身边听从体育老师的调遣。

　　一班一个方队，五班一个方队。

　　“安静听我说，老规矩，两两一对，下了水以后不允许打打闹闹，不会水的同学在浅水区接受教学，也可以选择套上泳圈让搭档带领进入深水区。同时，我每学期都在强调的事情，禁止对同学作恶，一经发现按照故意伤害处理，直接交给教务处和保卫科，该收拾东西回家就收拾东西回家，听见没有？”

　　学生的回应此起彼伏：“知道啦！”

　　“好，我先点个名，点到的下水。”

　　韩袭青紧张得不行，揪着游泳圈酝酿了很久，等到体育老师点到了他的名字，他便用坚毅的眼神看着体育老师、用微微哆嗦的步伐走向前去。

　　韩袭青谨遵舅舅教导，男子汉大丈夫，敲碎牙齿和血吞，怕归怕，面子得装下去！

　　体育老师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扬了扬下巴，一点面子都没给地说：“不会水的坐旁边去。周长策，待会儿你带他。这小子教两年了，我是教不会。”

　　韩袭青：“……”

　　他转身，涩涩地看了眼队伍中的周长策，周长策没什么表情，也看着他，模样平静，没拒绝老师的包办组合。

　　站在周长策身边的衡田瞬间警惕：“完了，又包办。我今年还得带闻景山那蠢才？”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