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王一博的话像淬了冰的鞭子，狠狠抽在肖战心上。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但当亲耳听到这毫不掩饰的怀疑与憎恶时，胸口还是传来一阵窒息般的闷痛。

“不是借口！”肖战迎着他冰冷的目光，强迫自己站稳，声音因急切而微微拔高，“祥教授的笔记记载得很清楚！有一伙身份不明的人，他们找到了我，想把我变成打开你们圣地力量的‘钥匙’！刺杀你的时候，我可能根本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王一博嗤笑一声，一步步从水阶上走下来，踏上海滩，湿润的沙地在他脚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逼近肖战，强大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好一个身不由己！那我问你，是谁把‘海神泪’的碎片交到你手上的？是谁教你用它锁定我的心脏？又是谁，在我倒下后，带着碎片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每问一句，就逼近一步，直到两人几乎鼻尖相抵。他眼底翻涌着滔天的巨浪，那是积压了五年的痛苦与愤怒。

“我……”肖战语塞，记忆的碎片依旧混乱，他只能看到结果，却看不清过程，更记不起那些关键的同谋，“我记不清具体的人，但笔记里提到，他们势力庞大，甚至在清除知情者！祥教授就是因此遇害的！”

“所以，你就把一切都推给一群‘不存在’的幕后黑手？”王一博伸手，猛地攥住肖战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能被选为‘容器’？为什么你的灵魂波动能与我产生共鸣？为什么……在我心脏破碎，沉入深渊的时候，能清晰地感受到你带着‘钥匙’逃离的能量轨迹？！”

他的质问一声比一声凌厉，带着血淋淋的指控。

肖战脸色惨白，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他无法回答这些问题，记忆的缺失让他如同站在悬崖边，脚下是迷雾万丈的深渊。

“回答我啊！我的……陛下！”王一博猛地将他拉近，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两人呼吸交错，却只有冰冷的恨意在流淌，“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自愿的？为了获得力量？为了摆脱我这个……异族的纠缠？”

“不是！我没有！”肖战挣扎起来，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王一博，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

“闭嘴！”王一博低吼，眼中蓝光骤盛，属于海洋的暴戾气息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你的谎言，我一个字都不想再听！”

他松开掐着肖战下巴的手，却转而扣住了他的后颈，将他牢牢禁锢在自己身前。他低下头，额头抵着肖战的额头，声音变得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你知道吗？在深渊重塑身躯的每一天，我都在想，如果让我再抓住你，该怎么惩罚你这个骗子。”

“把你关在暗无天日的海沟？让你日日夜夜聆听亡魂的哭泣？”

“还是……折断你的翅膀，让你永远只能待在我为你打造的牢笼里，用你的余生来忏悔？”

他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缠绕着肖战的神经。

肖战闭上眼，绝望如同海水般将他淹没。解释是苍白的，在确凿的“事实”和缺失的记忆面前，他的辩驳显得如此无力。

“如果你不信……那就动手吧。”他睁开眼，眼中是一片死寂的灰败，“为你自己报仇。杀了我，或者……随你怎么处置。”

他放弃了。如果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是王一博痛苦的根源，那他愿意承受任何后果。

看着他这副引颈就戮的模样，王一博眼底的疯狂更盛，却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刺痛。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吻住了肖战毫无血色的唇。

这不是一个吻，而是一场惩罚性的撕咬，带着血腥气和咸涩的海水味道，粗暴地掠夺着他的呼吸，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又像是在发泄无尽的恨意。

肖战没有反抗，任由他予取予求，只是僵硬地承受着，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玩偶。

许久，王一博才放开他，看着他被蹂躏得红肿的唇瓣和空洞的眼神，胸口那股暴戾的怒火奇异地被一种更深的空虚和烦躁取代。

“杀了你？”他嗤笑，指尖抚过肖战唇上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太便宜你了。”

他松开钳制，后退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睥睨。

“你想让我相信你有苦衷？可以。”

“拿出证据来。找出你说的那伙人，把他们的头目带到我的王座前。”

“否则……”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你就永远留在这片海里，用你的自由，为你所谓的‘身不由己’赎罪。”

说完，他不再看肖战一眼，转身踏上来时的水阶。海水在他身后缓缓合拢，仿佛从未分开过。

沙滩上，只剩下肖战一个人，衣衫凌乱，唇瓣红肿带着血痕，如同一个被遗弃的破碎人偶。

海风呜咽，浪涛依旧。

深蓝的囚牢，没有冰冷的栅栏，却用恨意与误解，织就了最坚固的枷锁。

而他，连证明自己清白的资格，都需要用自由去换取。

肖战缓缓抬起手，擦去唇角的血迹，望着那片重归平静、却暗藏汹涌的大海，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却不肯熄灭的火苗。

证据……

他会找到的。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第十八章 完）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