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埋头垂在课桌上。
小腹处的隐隐作痛让她实在是有些难忍，她生理期本就紊乱，上个月直接就没来月事，她也没去理会，所以大概都积攒在了这个月来折磨她。
她抬头看了眼教室里只剩个空壳的饮用水桶，忍着不适想去外面接壶热水喝，走到廊道处的烧水器旁，她拧开瓶盖往里面灌了半壶热水。
烧水器在走廊尽头，下方就是楼梯，三五成群的男生打完球后回教室上课，身上挥着汗，正掀起衣服下角擦脸。
汪刚走上台阶看到林昭在前面接水，提弯嘴角音量放大：“这地方我们都拿来洗手洗胳膊的，谁喝这水啊。”
林昭捧着水杯就要走，杨朔站在汪刚身后好心道：“不然你把瓶子给我，我去我们班里给你打点水。”
林昭转头回杨朔：“不用了，谢谢。”
她强拖着身子，下腹一阵又一阵坠胀疼痛，她要走，汪刚却挡在她面前，阻挡她回班里。
林昭铁青着脸。
“今天好大脾气啊，小保姆。”
杨朔见林昭状态不好，转头对汪刚说：“刚子，她脸色不好你就别欺负人家了。”
汪刚一把夺过林昭手里的保温杯，瘪着嘴角往里看了眼，“这杯子都掉漆了，不能用来喝水的，我这还不是为了林昭好。”
林昭直接转身，水她不接了，杯子她也不要了，推开汪刚就回教室。
林昭人倒是走了，但是汪刚火气上头，她刚才推开他的那一掌力道可不小，还真拽上了。
汪刚气愤地跟在林昭身后，他站在教室门口，本来低头苦学的班里学生见他来了纷纷都侧头注视。
钟琪停下手上的动作，飞快地跑到门口挽上汪刚的手，“你这时候怎么来了？”
汪刚没搭理她，他吼了声：“林昭，跑什么，杯子不要了？”
随后，汪刚一把将林昭的保温杯扔置在地上，用脚一踩，杯子圆滚地滑进了教室里。
林昭一直撑到下午，她焦急地在校门口打车，但因为今天正好赶上高一学生办的游学会，学校门口人头攒动，校道口都堵塞了好几辆车，一路标红的路线，根本没有司机费事愿意赶来。
她站在站牌下，只盼着公交车上的人能不多。
人来人往，林昭缓缓蹲下了身藏在角落里，更不起眼了。把头埋进双腿间，手摁着小腹轻轻按揉试图缓解些疼痛。
感到有人在她面前停下了步子，林昭本以为是过往的路人，却突然听见声：“装死。”
圆润的声线，富有磁性说话却毫不客气。
林昭意识到是在对她说的，她把头抬了起来了些，一双凤眼睁大，睫毛颤动，露出半张脸。
陈泽野漫不经心地微微低下头，“林昭，你搞哪出？”
林昭还没说话，碰巧白色的小轿车就打了右转灯行驶到公交站台前，朝两人按了几下喇叭。
王叔见陈泽野一直没上车，他犹豫了会儿还是下车赶来问：“怎么还不上车？”
陈泽野示意他面前蹲着个人。
王叔这才看到林昭正蹲在地上，他俯下身问：“林昭，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蹲在这里，脸色还看起来惨白惨白的。”
林昭声音软弱无气：“我没事。”
“这样吧，不然一起回去吧？现在前面的路都堵死了，车要进来还不知道要多久呢，我都已经提前在这里等了半个多钟了，今晚就一起回去。”王叔说着眼神时不时侧向陈泽野，像在无声询问。
林昭微微叹了口气，她浑身疲倦，只希望一个人静默地搭上车回家，王叔虽是好意但她不愿意让人为难，何况她也不想。
林昭：“真不用，你们走吧。”
陈泽野径直打开一侧车门，看着林昭，“进去啊。”
林昭愣了几秒，还是摇了摇头。
她刚才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居高临下入目皆是藐视，何况那天下午，她脚底带泥踩脏了他的车时，他嫌弃鄙夷的眼神让她久久不能忘。
林昭的额角已经渗出细汗，一侧的碎发弯曲绕在耳后，她肤色本就白皙现在面色白而微青，看起来有些瘆人。
林昭：“公交车会来的，你们先走吧，谢谢你了王叔。”
“有气无力的死样，还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多吓人。”陈泽野扶着车门。
林昭无力跟他吵。
陈泽野直接几步上前，就上手抓林昭的手腕，林昭脚底扑腾几下正想往后退，就被他一把拖拽住站了起来。
他的掌心温热，抓住她的手时林昭觉得手腕顿时暖洋舒适，她强撑着意识准备开口，又注意到周围几处的人堆都在朝她们这儿看过来，穿着校服的学生扎聚小声议论。
她不想明天流言漫天传。
算了，她也觉得自己眼前已经模糊一片，怕自己真的会晕在这儿。
林昭脚步不稳地踩上车垫，倒头就靠在窗台前休息。
陈泽野上车后坐在另一侧，他的余光见到林昭歪着个脑袋靠在车窗上，车行驶后几下颠簸的路她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昭侧着脸，双目紧闭，两道弯弯的细眉微蹙，秀丽的鼻尖瞩目，唇瓣上些许起皮干裂，脖子上显露出稍稍青白色的细筋，陈泽野一时入神未听到王叔在叫他。
王叔：“泽野，你看看林昭好点没有，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
陈泽野转而叫唤了几声林昭的名字。
没应，他习以为常。
“林昭，你不是死了吧。”
还是没反应。
陈泽野用指尖触了下林昭的右肩，她软绵绵的就连手都垂了下去，他凑近一看，发现林昭已经晕了过去。
车子立马朝明照路拐弯，王叔焦灼地猛按喇叭，遇到变道横在前方的车辆，王叔忍不住对那人骂骂咧咧地叫唤，一路狂奔。
到了医院，林昭被拖上了担架。
陈泽野一时之间还杵在门口，他的手心湿润黏腻，他抬起手臂摊开在眼前一看，清晰掌纹中流顺下一道刺目鲜红的血痕。
他刚刚抱着林昭下车，这血...
他的心突然扑上扑下地剧烈窜动，莫名杂乱的感觉缠茫在心侧，谁能想到，他的手有一天竟会沾上林昭的姨妈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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