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带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心里在想，他说什么？
喜欢？
“可是我不能接受你想要的那种关系……钱也好，什么也好，我都不想要……我不想让我自己的生活变得乱七八糟的……更没兴趣，做谁的秘密情人……”
肖战想也不想地把文件又推了回来。
“我不讨厌你，但是……我们不该是这样的。”
他转头看向王一博：“不该这样开始。”
说完，肖战站起来，彬彬有礼的对着王一博点头致意后，背着包打算走。
可他的手，却忽然被箭步冲上来的王一博拽住了。
“你以为，我叫你来，是想和你……做那种事？”王一博冷冷的薄唇轻启，眼神中一抹讥诮转瞬而逝。
肖战呆了呆。
什么意思？
所以……不是？
王一博继续自嘲地笑着，直接从桌面上拿起刚才那份文件，啪地甩在了肖战的胸前：“你自己擦亮眼睛看清楚，看清楚之后，再来同我说话。”
就在王一博的拉扯之下，肖战不解地打开了那个密封的文件袋。
很快，从平静转而到沉下整张脸。
最后，手似乎没了力气，文件缓慢地从掌中滑落。
眸中的光，瞬间被吸走了。变得暗淡。
他的嘴角剧烈的抽动，全身跟着有些颤抖。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这种东西。
“你在跟我开玩笑？”肖战有些生气。
怎么会不是玩笑？
二十几年了。
从母亲消失之后，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孤儿。
也慢慢接受了事实。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骨肉血亲。说自己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爸？这不是搞笑是什么？
如果自己有爸爸，那之前的一切，到底算什么？
他吃的苦，受的罪，又算什么？
“我不爱开玩笑。”王一博停下来，冷眼瞧着肖战的一举一动，目光中带着不屑一顾：“更何况，肖先生也不值得我费尽心思特意花时间来开这种玩笑，不是吗？”
是啊。他算什么。
大集团老板为什么要来跟他这种路边的穷鬼开这种玩笑。
他配吗？
只是刚才一直心里幻想的，关于王一博和自己的各种可能性瞬间破灭。
他居然天真的以为，王一博找他，是因为对他有意思才会……
呵呵。
真的挺蠢的。
他居然甚至觊觎自己的亲弟弟……如果，那份亲子鉴定书是真的话……
该死。丢人丢到家了……
眼眶居然有些发热。
“那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肖战很少会失去表情管理，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想要逃开。
却被王一博拉住了胳膊却依旧没有松开。
“事情还没谈完，你就要走？”王一博淡淡地擦拭嘴角。
肖战脸色阴沉的可怕，冷冷斜了一眼：“放手。”
王一博没打算放开。
对他来说，谈判还没结束。他需要抢占先机。
于是，短暂的僵持着。
“我叫你放手！”肖战从来没有如此失控。他像一个野兽在咆哮。
突然怒甩的胳膊，混乱间用力过猛，在挣脱王一博的瞬间，将他推倒在地上，王一博的手碰倒了桌子上的各式碟子和碗盘，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被打翻的酒水很快渗透了王一博西装的下半身和袖口。
他的眼眸微眯。
眉头蹙起。
气氛瞬间变的异常凝重。两人的脸色都不算好看。
来不及维护任何颜面和体面，说一句对不起。
肖战踉跄着扯开那扇木门，快步逃出去的，好像再晚一步，尊严就会碎的更加彻底。
而他背后的王一博却安静的如同雕塑。
“王总，肖先生他说要回去……”一直在门外等候的薛楷走进来询问。
却看见了杯盘狼藉的一幕，吓了一跳。潜意识让他想要上前去帮王一博擦干净，可是走到身边却只是递上了餐巾。
“王总……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没关系。让他去吧。”王一博摘下眼镜，光洁的手指，擦拭着顺着下颌线缓缓流淌而下的酒滴。
“给他一些时间，他会再来找我的。”
“是。”
肖战急匆匆地冲出店里。
一个人走在人群中。
跌跌撞撞。
也不知道撞上了多少个的肩膀。
走了很久，才发现脚上根本没有穿鞋。
“你没长眼睛啊……”
面对这种冷嗤，如果是以往，肖战一定会说“对不起”。
可是现在，他如同一块木头，眼眸里黯淡无光。
哪怕被人撞的连退后几步，也没有任何反应。
“你就在这里等妈妈，我去办点事就回来。”
“小朋友，已经很晚了，你的家人呢？”
“我……我妈妈说，会回来的……”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会想办法帮你联络你家人，要不然，你先跟我们回警察局吧。”
“不，我不走，我妈妈说她会回来的。我要妈妈……妈妈……”
无止境的嚎啕和哭喊，在那时候，就停止了。
那种撕裂心扉的痛，却一直都在。
那是贯穿心上的芒刺，从未被拔出，只是血流的太多，慢慢血液凝固，干涸了。结出一个痕迹斑斑的瘢。
可是没人想到，会突然有一天，有人把它重新扒开来看。
伤口血淋淋的。
他却连喊痛的权利也没有。
开关被啪嗒按响。
“哥你回来了。”宁诚穿了一件白色的POLO衫，今天应该是提前梳洗整理过，显得很精神，和他平日里颓废的样子不同。看到肖战推开门的瞬间，更多的都是欣喜。
“哥，我做了一些你爱吃的菜。做的不好，但是应该也可以吃。”宁诚小心地将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手指放在背后，生怕肖战看见：“如果不合胃口，我还可以改进，我……”
桌面上满满摆着七八个菜，有的样子不算太好看，但是看的出来，被用心的摆盘过。
肖战从桌前径直走过，连多一眼也没看，就进入了卫生间。
关门前，只是淡淡的，略显疲惫的说了一句：“你吃吧。我今天没有胃口。”
“可是，哥……”宁诚想要阻拦，却听见了浴室里的水流哗哗的声音。
他伸出的手举起到一半，无奈的放下。
宁诚委屈的咬着唇，却只能转身，低头离开。
浴室里，肖战直接坐在冰冷的瓷砖上，洒落的洗澡水溅起水花，打在他的脸颊上，却浑然不觉。
对面的镜子里，浮现出一张失魂的、略显苍白的少年的脸。
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了很久。
水持续在流，水逐渐把肖战的长裤打湿，风一吹，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好冷啊。
可明明是夏天，为什么这么冷呢？
肖战下意识地自己环抱住双臂，小心地缩成一团。
“对不起，我们已经都找过了，确实没有人联系过你，也没有你说的那个名字和年龄对应的女性报失踪。”
“你嚣张什么，呸，别用那个眼神看我，你和我没有什么不一样。大家都是孤儿，都是没爹妈的孩子，你拽个什么劲……”
“你就是小战吧。那你愿意来我们家么？哦，这是你肖叔叔……”
“很抱歉的通知你，于今天中午十一点十分，你的养父母在一次车祸中去世了。我知道这一下子很难接受，你需要什么帮助，可以告诉我们……”
一滴泪，忽然从肖战的眼眶里跌落下来。
他很久没哭过了。
甚至不知道，原来人是可以哭的。
他闭上眼，更多的泪水洒在手臂上，他的身体也跟着抽动。
因为不想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张开嘴，干干的忍着，哪怕他的全身已经颤抖得厉害，他也一直用手掌捂住唇角。
从始至终，哭的静默无声。
“哥，你还没洗好么？你是不是不舒服……”因为看到肖战太久没有出来，宁诚在门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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