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为什么不抬头看我呀？”
“小猫要听话一点哦，我家自由很不听话，所以它经常饿肚子呢……”
“姐姐，你要不给我学学猫叫吧，应该会很好听。”
窗外的冷风伴随着少女的声音回荡在姜且的耳朵边，一些不合时宜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里。
“你就是没人要的孤儿！反正我欺负你也不会有人帮你的！”
“就是就是，有爸爸跟没爸爸一样！我妈妈说了，你爸爸一天到晚只知道喝酒，是个没用的人！”
“她爸爸还欠了我家好多钱呢！一直都不还钱，就是个老赖！”
“她爸爸是老赖，她就是小赖！没用的大人只会生出来没用的小孩！”
“打她！给我打她！”
背着书包的短发小女孩被一群小孩围在中间谩骂，人群中不知道谁先动了手，引起了一场混战。
小女孩拼尽全力保护自己，奈何对方人数大多，她完全落了下风。
……
“姐姐……”少女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最后一次机会，不听话的人，会被辞退哦~”
半跪在地上的姜且合上双眼，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她想起还在医院等着救命的奶奶……
“喵…”
一声猫叫在房间里响起。
姜且深吸一口气，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逼迫自己看向那少女。
少女面无表情的坐在轮椅上。
“喵……”她轻启双唇，又学了声猫叫。
少女似乎依旧不满意，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喵，喵，喵，喵，喵……”
姜且似乎较起了劲，她的猫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娇媚。
“够了！”
少女的眼角微红，她生气的将手里的链子一扯，姜且一个踉跄又往前扑。
这次直接撞在了她的腿上。
“喵，喵，喵，喵……”
姜且并没有停止，反而一声比一声谄媚，倒像只真的在求关注的心机猫一般。
“我说够了！”少女精致的眉眼染了些怒气，“我不喜欢听话的宠物！”
一双苍白的手从姜且面前经过，紧接着脖子上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不一会儿，束缚在姜且脖子上的东西就滑落在地。
这时，姜且才彻底看清那项圈的模样。
银白色的项圈上还带了块牌子，那牌字上明晃晃刻着“自由”两个大字。
应该是那只黑猫的。
“不需要你了，你可以走了。”
少女驱逐的命令已经下达。
半跪在地上的姜且没有任何动作，她甚至连神色都没有变化。
“听不到我说话吗？”少女说话的音调越来越高。
“听到了。”姜且淡淡地回应着，她平淡而冷静地直视着少女的眸子，“在我没有得到明天工作任务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
少女不动声色的转悠着小拇指的尾戒，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却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明天下午4点半，A大设计院接我回家。”
＊
G市的大学很多，基本上都是错综复杂的建造在一起，这导致很多大学的校区根本就不再一块儿。
于是在G市上学的大学生圈内都流传着这么一句“好的大学没有围墙”的话。
而综合性A大就是“没有围墙”的大学top1.
姜且下午上完体能课已经三点五十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赶紧跑回宿舍冲了个凉澡，换了身黑色的便装准备去设计院接富家女。
谁能想到，看上去甜美可爱的高中生居然是女大？
“姐姐，做我的猫……”
还是位性格骄纵的女大。
她摇了摇头，想要赶走这个已经在她脑子里晃荡了一晚上的声音。
*
姜且看向前面那堵破烂的围墙，拍了拍自己的衣角，轻轻往上一跃，就进了外面那条小吃街。
她没怎么来过这里，顺着导航的方向才顺利的找到了A大本部的设计院。
设计院的学生个个穿的非常潮流，姜且似乎是刚好撞见了他们搞活动，一群学生都围在门口。
“画展画展，一年一度的画展比赛已经到了决赛时刻了，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为你们喜欢的作品投上一票吧。”
姜且本意是直接走进去寻找那女孩，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下课，在哪个教室，但坐在轮椅上，总归是很明显的。
她侧身越过人群时，却被那主持人叫住。
“姜且？”
姜且意外的扭头，那人一头长发，穿了一身亚麻色的裙子，不过却是个男人。
“果然是你！我是裴乐！”裴乐兴奋的从台子上跳下来，他热情地介绍着自己，“程柒的……好朋友！他总是向我提起你！”
“你好”，姜且听到程柒的名字，又再一次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怎么不知道，程柒还有这样式的朋友？
“姜且，反正你都过来了，快来给我们画展投一票！局外人更公平公正！”裴乐十分自来熟，他热情地勾搭起姜且的肩膀，就把她往人群堆里带。
“不了，我……”
姜且正想拒绝，余光却扫到了人群里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夏与。
到目前为止，她只知道自己雇主的姓名和学校。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洛丽塔裙子，两条辫子上绑了一些颜色艳丽的彩带，从背影看去，整个人乖巧极了。
“不要拒绝我嘛！”裴乐把姜且往作品集那边推，道，“你先看看再说？”
“看这个！这个是我们院很厉害的学姐画的，她的风格清新淡雅，让人如沐春风！”裴乐指着一副山水画热情的介绍着。
姜且配合的点着头。
“虽然我们是学设计的，但是我们画画并不比那帮美院的差啊！”裴乐继续道，“你看看这个，这诡谲地画风，这流畅的线条……”
裴乐看起来非常兴奋，一直叭叭叭的讲个停，姜且觉得耳朵有点生疼。
不经意间，她瞥到了最下面的一行的漫画。画风看起来温馨治愈，让人不由得觉得画手一定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
“咦？你喜欢这几幅？”裴乐敏锐的注意到姜且眼神的停留，他热情地介绍着：“这几幅作品是大一学妹画的，她上个学期摔断了腿这个学期才过来上课呢！”
此时，姜且已经注意到了画下的署名。
夏与。
她想起了昨天黑白色调走廊上的那些色彩艳丽的画。
“她真的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生哦！善良且活泼，一来就受到了我们院广大男同胞的喜爱！”
可爱？
姜且又想起了昨天那位穿着彩色裙子坐在轮椅的女孩，整个房间的布置呈现的也是童话色调。
“你是三陪哦，姐姐。”
一副可爱萝莉的样子，说的话却有些超出伦理纲常。
可不可爱不太清楚，怕是被家里惯坏了。
“对了！”他指了指那人群围住的白色背影，“小可爱就在那边！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她！”
“裴乐！你去哪啊？”
一位穿着红色礼服的波浪卷女生从后台跑出来：“还有几分钟投票时间就结束了，我们得主持结果……”
那女生说到一半却停住了，她有些犹豫的喊道：“姜且？”
姜且闻声而转。
苏珊，她的室友。
从大一开学以来，这人就对自己有这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
“果然是你……”苏珊对姜且的出现感到非常意外，她瞥了眼旁边的裴乐，有些不满，“你认识裴乐？”
“不认识。”
姜且不想耗费时间，她准备转身就走。
“是嘛？”见她要走，苏珊陡然沉下脸来，“什么时候我们著名鼎鼎的大学霸姜小姐还有心情来看展了？”
“来都来了，现在怎么又着急走？”她一副委屈的样子看向裴乐，“难不成是因为……看到我在这里？”
一旁的裴乐搞不清状况，只能顺着苏珊的话语，试图缓解尴尬：“姜且，要不你在这儿再看看？”
“不了，我…”姜且正要拒绝，就被决赛成绩已经出来的广播打断了。
苏珊和裴乐赶紧上了台，裴乐走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说让她留下看完再走。
姜且脑子里闪过刚刚画展里夏与的名字。
如果这是决赛的话，说不定那位富家女还得继续待着。
“欢迎各位同学们来到A大设计院一年一度的画展总决赛的比赛现场！”
“经过两个小时的投票环节，现在已经诞生了我们这场比赛的最终获胜者！”
……
裴乐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经过长长的一番场面话，终于说到了获奖名单。
“那么我们此次比赛的冠军是——一年级二班的夏与同学！请冠军同学上来领奖！”
姜且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帮忙的时候，夏与已经被一位男生推了上台。
她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阳光照在她白瓷般的肌肤上，脸颊上的酒窝浅浅的挂着。
整个人甜美极了。
倒是和昨天那模样完全不同……
“夏与学妹，对于此次的获奖你有什么感想呢？”苏珊提着裙子走到夏与旁边，举着话筒温柔的看向她。
“我的感想…”夏与结果话筒，她垂眸想了想，而后甜美的笑了起来，对着观众道，“我觉得这次能获奖纯粹是意外，以我的水平是没有办法跟学长学姐比的。可能是大家看到我瘸了个腿，害怕打击到我吧！”
夏与这一番谦虚又俏皮的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一些没有获奖的学长学姐脸色确实也好转了许多。
“夏与学妹真是太谦虚了！”苏珊笑道，“那么接下来，还有个惊喜要给到学妹！”
“夏与学妹，我……”只见人群里有一位男孩捧着鲜花突然走了上来，他单膝跪地，脸憋的通红，结结巴巴的对着夏与道：“我喜欢你！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我的天呐！这个惊喜居然是告白！”
“啊啊啊啊啊，那可是吴恒啊！”
“我的天呐，这可是设计院的院草！”
紧接着，人群开始轰动，掌声开始响起。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姜且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好像就是刚刚推着夏与上来的那个男生吧……
“夏与学妹，这可是你吴学长精心准备了很久的～”苏珊笑道，“是不是很感动呀？”
所有人都期待的等着夏与“我愿意”的回应。
毕竟谁会拒绝这么帅的帅哥呢？
但夏与并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含着笑看向舞台下。
这瞬间，两人视线相对，好像是早有预谋一般，夏与笑了起来。
她垂眸看向单膝下跪地男生，充满诚意道：“谢谢你的喜欢，我真的很感动。”
“你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性格特别的开朗，对待人也是非常的有礼貌……”
那男孩以为自己有希望，他激动地站了起来，等待着夏与同意的话语。
“不过……”夏与支着下巴，莞尔一笑：“夏与已经有女朋友了耶。”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她说什么？女，女，女朋友？！”
“啊啊啊啊啊，我没有听错吧？”
“院草被，被拒绝了？！”
男生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女朋友？夏与，你要是不喜欢我，不用找这些借口……”
“不是借口，夏与从来不会骗人的”夏与摇摇头，她眨了眨眼，一脸单纯的样子看向男生，轻声道：“在那哦～”
众人纷纷顺着夏与的视线看去，试图在人群里找到那个幸运者。
姜且略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富家女竟然如此大胆，能够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自己的性取向。
能让富家女看上的人，她也挺好奇的。
“学姐，可以把我女朋友请上来吗？”夏与轻轻的扯了扯苏珊的衣服问道。
“啊，可以的，可以……”这一故事走向让苏珊有点发懵。
“谢谢学姐～”夏与温柔的看向台下，眼里的爱意像是要溢出来一般，“姜姐姐，你还不上来吗？”
姜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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