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长晟签约完之后,江叙当起了家里蹲,同之前养脚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实在要说的话,江叙觉得闻祁似乎比之前更忙了。
之前睡得晚还能看见对方,这几天是不管早起还是晚睡都不看见闻祁,江叙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睡在了公司。
“周姨,闻先生他一直这么忙吗?”
江叙凑在周宛旁边帮着包饺子,捏着饺子皮状似不经意的问起闻祁。
周宛一副看透的表情,笑眯眯的。“忙,以前更忙,不过自从你来了以后,阿祁回家的次数比以前多了很多。”
这话仿佛在暗示什么。江叙眨巴了两下眼睛,语气迟疑:“那我岂不是耽误闻先生工作了!”
周宛包饺子的手一顿,目光也变得迟疑起来,她看了一眼江叙,似乎有点失言,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耽误,多回家好,以前看着没什么烟火气,小少爷刚来不知道,之前家里面是很冷清的,闻先生不常回来住,通常都住公司,所以家里经常没什么人。”
江叙没来之前,闻家安静的几乎没什么声音,旁支也不敢上门打扰,自从江叙搬进来后,闻家添了很多东西,也渐渐变得有点烟火气了。
周宛看着安安静静听他说话,手上还不忘捏饺子的漂亮男生,心里有些感慨,更多的事满意。
“周姨是一直在闻家工作吗?您和闻先生不像一般的关系。”
“以前是阿祁的乳娘,阿祁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明明挺斯斯文文的,谁知道……就这几年,性子越发沉闷了,也就小少爷能同他多说上几句闲话。”
那几年发生了什么,周宛没有明说,江叙也没问,他想起吴青说起的那段惊险的生活,天天都要提防着别人的恶意,甚至危及性命,心中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细密的心疼。
“闻先生,其实很健谈啊。”
周宛摇摇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语气也有些怅然:“阿祁小时候其实挺亲人的,也不怕生,谁抱他都笑,不过你也知道,那种大家族哪有真正的和睦,人人都盯着阿祁手上那点子东西,巴不得他赶紧死。”
说到这里,周宛冷笑一声,她是真心实意的为闻祁感到难过。
“最狠的那次,阿祁被人捅了一刀,在ICU躺了小几个月才能下床。”
“闻先生的父母……不管的吗?”江叙从小的生活环境就很单纯,没有什么庞大的家产可以争夺,因此也难以想象闻祁从小的生活到底有多艰难。
“管不了。一个两个都巴不得阿祁死,怎么可能会帮他。”
江叙投来震惊的视线,虎毒尚且不食子,怎么闻祁的父母却巴不得闻祁出事?说到底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闻先生,真是不容易啊……”江叙呐呐感慨,心中泛起异样。
谈到这里,周宛却不肯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只是道:“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让你心疼阿祁,只是阿祁难得对一个朋友上心,我也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前半句话当然是假的,哪怕她很清楚闻祁对江叙的感情如何,但两人总归没有在一起,有些更深入的事情,外人开不了口,但想让江叙心疼是真的。
周宛目光满含怜爱的看着江叙。
江叙被她盯得有些不太自在,刚好手机铃声响起,江叙洗了洗手就出客厅去接电话了。
“喂?”
对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江叙微怔,直到听到对方口中所说的“休学”“复学”“上课”,他终于从记忆里扒出了一件几乎已经被他遗忘的事情。
语气里带上了点心虚。“好的印老师,我会准时去学校报道的。”
打完电话,江叙整个人瘫在沙发上,脸色沮丧。
“学校里打过来的电话?”
头顶忽然响起闻祁的声音,江叙吓得几乎整个人都差点弹跳了起来,他乖乖巧巧的从沙发上爬起来坐好,脊背挺直。
“闻先生。”
闻祁点点头,垂着眸子掩盖刚刚因为对方的动作而一闪而过的笑意,没有提着手提的另一只手按了按他头顶翘起的几根头发。“剪了头发?看上去清爽多了,很好看。”
头发是今天早上去剪的,江叙嫌刘海太长了遮眼,索性就去剪了头发,顺便还让发型师帮他小小的烫了一下。
江叙眯着眼冲他笑的得意,仿佛没有注意到头顶的大手。“毕竟我颜值在这呢,扛得住。”
“嗯,我们叙叙最好看。”
完全一副哄小孩的态度,偏偏对方语气清淡,就连表情也如出一辙的正经。
江叙感觉自己的脸色有些烫,他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闻先生今天回来的好早,是忙完了吗?”
“算告一段落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只是给有些不听话的人找点事情做,既然动不得,那找点麻烦还是可以的。
“那闻先生这几天要好好休息啊,我怎么觉得你前几天休息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二十四小时。”
江叙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关心一下自己的金主,却没想到对方听完他的话,眼底笑意反而更深。
闻先生的悲喜一向很奇怪。江叙晃晃脑袋,不合时宜的想道。
“刚刚是你学校里打过来的?要准备报道了?”闻祁落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
一说起这个江叙就有些逃避的心理,本来以为已经将这件事忘在脑子里了,结果刚刚一通电话告知他,他还是个大学生,还需要上课。
江叙的语气闷闷:“嗯,学校催我回去报道了,说是我的休学申请过期了。”
“不想上学?”闻祁心里有些好笑,对方这副对上课深恶痛绝的模样在小时候就初见端倪,当时闻祁还试图义正言辞的纠正他这个坏毛病,但是每每都因为对方捧着成绩单仰着脸求夸的表情先行败下阵。
“小时候我有一个梦想,就是炸了世界上所有的学校。”江叙的语气幽幽,听上去确实是极其不愿意学了。
“大三大四没什么课程,一天也就一两门,比起大一大二是相当自由的。“闻祁淡声宽慰着他。
江叙被安慰到了一点。
晚饭是江叙和周姨包的饺子,全肉馅,江叙吃的很餍足,吃过饭后就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拿着一本小说悠哉悠哉的晃荡着。
闻祁出门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么一副情景,他站在角落里,看着灯光下窝着的猫崽子。两人一明一暗,交界线分明,却又有一种异样的和谐。
秋风乍起,闻祁动了动站久了有些发麻的腿,踱步到江叙身边。
一条毛毯被从天而降被盖在他的腿上,紧接着响起闻祁的声音:
“晚上温差大,别吹感冒了。”闻祁替他掖好了毛毯,然后在他旁边的木凳上坐下。
“谢谢闻先生。”吃饱喝足后的江叙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子慵懒的气息。
闻祁的视线落到了他手里拿着的书:“在看什么?”
江叙闻言,将书放平,把封面递给他看,封面是古早画风,花里胡哨的,闻祁的视线落在了那几个字上——《清冷继兄爱上我》。
“……”
看着那个扑面而来的浓浓古早风的书名,闻祁被雷的好半响都没回过神。
某人的择书标准竟然十几年了也没变过。
“闻先生看过小说吗?”
闻祁强迫自己的视线从那个古早风书名中移开,听到问话,微微偏头看了眼江叙。“看过。”
听到出乎意料的回答,江叙倒是诧异的回望:“闻先生也看这样的小说?”
“年少时有个朋友总喜欢拉着我看。”
“那那个朋友跟闻先生关系一定很好。”闻祁被拉着看这种类型的书都没动手,对方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会看这种书的人。
闻祁的视线仍旧停留在江叙身上。江叙幼时便总看这些小说,还总喜欢拉着他一起看一起讨论,倘若他不愿,对方定能当场表演一个水漫金山,霸道极了。
老房子的书房里还放着很多本对方藏在他那的小说。
不知是晚风徐徐,还是鬼迷心窍,闻祁忽然问道:“你对两个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名义上是兄弟的感情怎么看?”
江叙虽疑惑对方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但他还是如实回答:“我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伪骨科是真的好嗑,你不觉得两人就算分手了也还要一起回家吃饭的剧情真的很戏剧化吗!”说到后面,江叙的唇边溢出一抹姨母笑。
“那如果其中一方是你的话呢?”
“嘎?”江叙一懵,似是没想到话题怎么就突然拐到他身上了,他眯了眯眼,看着闻祁,似乎在盘算着对方问这话的意图。
本也就是一时兴起的问话,闻祁没有半点心虚,坦然回应他的目光。
江叙心中的闻祁带着商业精英的滤镜,最后也只能当对方是好奇,张了张嘴刚想回答,闻祁轻按着他的脑袋转了个方向。
“继续看你的书吧。”
闻先生今晚可真奇怪。江叙小声嘟囔着,便也不再纠结,继续一目十行的看起了他的小说。
因此,江叙没有看到闻祁眼眸的幽深,又带着一些隐忍而克制的疯狂,如山雨欲来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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